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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发现前方空地上有几辆停驻的马车,旁边站着一名持扇而立的俊逸男子,几名大汉正被捆缚住。
苏琴守摇着扇子,冬虫夏草正在马车厢里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孩,这种事他不擅长,只好站在外面,但只要一想到陆剑仁看到这一幕的表情时,他就骄傲地抬头挺胸,这下,小贱人总该明白他的男子气概,承认实力不如自己吧!
就在他得意洋洋时,看见一道疾飞如光的白影朝这而来,琴守出手想拦阻问清楚,对方一个低掠的身形便进入马车厢,反教他愣住了!
好俊的轻功,他惊叹的想折身冲进马车厢时,陆剑仁的声音先杀到!
“死禽兽,那是姑奶奶的朋友,敢动她,我砍得你寸草不生。”
听到这声音苏琴守赶紧昂首抬鼻,一副蓄势待发。
“非烟!非烟——”晴雪一冲进车厢里,就发现一张张惊慌害怕的小脸面对着她。
在那狭窄的厢室里,小至周岁婴孩,大至十三,四岁的姑娘不等,大的身带伤痕,有的面孔瘀青,更有的像四肢骨被打断般严重扭曲,显见这班人口贩子的心狠手辣,连稚龄孩童都不惜下重手,见他们每个人都啜泣地挤在一起互相倚偎着,想到非烟,晴雪的心淌血了。
她小心翼翼地在这群惊吓过度的小孩中寻找,直到一个清秀的女子来到她身边问道:“你要找人吗?告诉我她的样子,我可以帮你。”
晴雪这才发现车厢里有另一个和眼前的女孩一样,正在安慰和包扎一个个受伤的孩童,看来这两名姑娘应是苏琴守身边的人,她忙将非烟的外貌约略形容。
对方听完后,带她到另一辆马车上,朝最里面比着。“她受到很大的惊吓,不哭,不叫,动也不动,神情不太对劲。”
见到那紧捱着墙,坐在角落的小小躯体,晴雪的心倏地揪紧,以非烟的年龄亲眼目睹相依为命的母亲惨死在眼前,怎可能不崩溃!
晴雪蹲在她眼前,柔声道:“非烟,你别怕,抬头看看,你还认得我吗?”
这小人儿经她一再劝哄下,才缓缓抬头,一触及到那失焦的大眼和瘀青肿胀的面庞,晴雪咬着唇,第一次尝到心如刀割的感觉。
“跟姊姊走,好吗?”晴雪小心地想要抱起她,却发现她痛得颤了一下,藉由马车外微弱照进的光线,她看到了妹妹那原是粉藕的手臂和双脚,被虐打得破了一层皮,腥红的血肉伤口正严重发炎。
“喂,晴雪,你找到人了吗?”剑仁的声音随着她的人跃上马车,却见里边的人抱着怀中的小女孩瘫坐在地,泪如雨洒。
纵是不解的茫然,感觉到那不停滴落的水珠,非烟无意识的小手抚上她的面庞,秀挺的鼻梁和颤然的唇瓣,凄梗的声音自小手下传来。“我会保护你……付出生命倾其所有,都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姊姊会给你最好的一切和环境,非烟……”此刻,她最想怨的竟是父亲!
爹!你多自私呀,当你选择离开这世间时,真正可怜的谁?那些被孤独留下的人,可怜的非烟,无辜的非烟,就你一句对不起,抱歉而抛下,就因为你们一个个都厘不清自己的感情,我们就该注定被舍弃!
“姊姊……绝不会离开你……非烟……”拥着怀中的妹妹,她立誓般的自语。
父母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纠葛,她不明白。多情成伤,痴情成苦,无情呢?如果能选择,她情愿一辈子都不要这伤,这苦,无情的面对或许是最好的,至少受伤的不会是自己。
深陷回忆的往事中,周遭的时光也像停顿般,直到一个和悦的声音来到身后。“别站在窗边吹冷风了,凭你现在的身体可没受寒的本钱。”声音的主人随即将窗掩上。
抬头看到来人那张俊丽却不失英朗的面庞,晴雪突感一股无力的疲乏,她叹息地将额头轻靠在对方肩上。
“想找个安慰的肩膀你该找麓骊行宫的主人吧!”苏琴守笑道。
晴雪揉揉额角。“等哪天我想被活活四分五裂的时候会去找他,现在的我只想感受同伴的依靠,当年你和剑仁不惜拚着家族名誉扶持我至今,有你们和非烟在我身边,此生我已足愿了。”
“你是怎了,突然讲这种话,一点都不像你?还记得当年你一句话收服了我和剑仁,怎么现在帮派成功了,你反倒低落了?振作一点,你可是众人的领导!”
晴雪叹然再次走到窗边,看着夜幕已罩着天地。当年因非烟所受的痛让她下决心地向琴守,剑仁毅然道:“在这种偏远,三不管地区法令约束不到,难道就任由人随手挥刀毁了一个家庭,天不管,朝廷不管,总有人该出来管!”
“翔鹰帮和夜袅帮是我们共同的理想,没有你的策划也不会有今天,所以你老大可别豪情依在,壮志已失!”琴守鼓励地拍拍她的肩。
望着窗外完全沈下的天色,她幽幽道:“我们离开南源吧!”
琴守明了地道:“是因为他来了吗?你也明白自己危险的处境?”
晴雪推开掩上的窗户,沁凉的夜风送进,她深吸一口气,悠悠说道:“当初,他为情而出朝阳楼渡红尘,如今依旧为情而惹尽满身杀孽,由痴转为狂,现在的我,不敢想像面对他的那一天。”
琴守为她的话而摇头。“我倒还真同情爱上你的浪风行,多少年了,在你心中究竟如何看待这段情?”
多情成伤,痴情成苦,无情呢?晴雪合上眼,缓缓道:“他……是我的无情,或者该说……我以为自己能无情。”
“无情?我看你像绝情!”琴守调侃着。
她长声而叹。“无情不似多情苦,我一直这么认为,但是……”浪风行当年在岩层地牢的嘶吼,彷佛又在耳边回荡……
为何如此对我?我只是爱你呀……为何你连这唯一的希望都不给我?难道连爱你都不行——“到现在你还这么认为?”琴守问道。
如能选择,她情愿一辈子都不要这伤,这苦,无情地面对或许是最好的,至少受伤的不会是自己……不会是自己……
晴雪睁开眼,幽声倾语着:“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他有千千柔情,我有着一寸深情,怎么可能不受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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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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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茵如浪的亭台中,浪风行那伟拔的身躯昂立,他看着这片黟林郁翠,朝着徐徐吹来的风,朗声道:“我知道你早已到了南源,为何不到麓骊行宫见我?”
回应他的是旷野之声,浪风行继续道:“我们一直是最好的盟友,四年前我们同心立誓找出她,四年后当她真正出现时,你反而变了吗?云朗!”
看着依旧毫无动静的四周,他淡笑。“还是不肯出来见我吗?那一夜救走刺客的人是你吧?这表示那个黑衣蒙面人真的是她,无论我有没有可能认错那双眼眸,这样东西我是绝不会认错的。”浪风行从腰间取出一个紫色香袋,这是当夜的黑夜刺客被击成重伤后掉落的。
紧握着这香袋,那清幽的香永远能令他体内的怒焰炽燃,激荡的声音像由齿缝中迸出。“这股兰香世上无人能有,唯有那个背叛我,欺骗我,折磨得令我几要疯狂的女子,才拥有这独特的绝雅之香。”
浪风行严谨地道:“你和她有十多年姊弟之情,我不怪你出手。但是别再插手接下来的,否则……树立我这样的敌人,对你,对高家都不是一件乐意见到的事吧!”
风递送无言的秋瑟,苍绿的草原依然摇曳如浪,他叹道:“云朗,我从来就不想将你列为敌人,所以你别逼我这么做,我和她之间的事她迟早该面对。”当浪风行正想走一亭台时,传来一个快乐大叫的声音。
“喂,冰块脸,今天我可是比‘堆堆’先到喔!”非烟兴奋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头撞进亭子里,猛一对上亭中人那犀邃的黑眸时,不禁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