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一句话在外人听来都正常不过,但每一个字都意有所指。
明明是“煎蛋”的“煎”,可她马上想到了别的。
她的膝盖被壁炉旁的旧地毯给磨破了,老地毯确实粗粝,可如果他不那么用力,她也不会那么疼。她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可论力气实在不是他的对手,他只会让她忍一忍,再忍一忍,一边亲她一边说马上就会好的,并没有好,只是越来越疼。她让他停下来,他只是去堵她的嘴,蛮暴地去抓她的头发。后来他嘴上的动作终于轻了些,从嘴唇转移到她的眼睛眉毛鼻子,胡乱地说一些他喜欢她的话来安慰她,但她却更疼了。2012年的最后一天,大黑个儿拖着她在地上打的疼痛也远远比不上。
她并不能体会一个男人能在这事儿上感受到什么乐趣。但是这么多糖爹要找糖妞,想来乐趣很大的。可于她,实在没有任何乐趣可言。
如果他对她有很深的感情,她或许可以心甘情愿地忍受那些疼。爱情本身有一种麻醉作用,可以让人暂时地忘记疼痛。
但没有,就实在不必了。
她缓缓灌了一口酒,“你不是我要找的那种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富小景很早就知道,永远不要妄图改造一个男人,如果你接受不了现在的他,那就马上放弃。
她要找的是爱人,而顾垣只想找情人。爱人的关系并不一定会比情人更长久,但至少可以要求彼此坦诚。
“人在不同的阶段需要的人是不一样的,你也没必要给自己设限。我们至少可以试着相处一段时间。我不介意当你人生路上的一级台阶,如果你能踩着我走得更高一些,我很为你高兴。”
顾垣说的话实在漂亮,这样愿意给女人花钱并且给足面子的人实在不多。
在调查了那么多糖爹后,富小景太知道他的难得了。
“我很明确,我至少现阶段并不需要你。”如果她对他没什么感情,或者她更惨些,她或许会接受他的条件。他实在是个不错的研究样本,基本没有与他重合的案例,研究意义不亚于那个八十多岁还要和糖妞□□的老糖爹。
富小景不知道一个男人八十多岁还要被欲望折磨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再考虑考虑,如果你改变想法,随时可以联系我。你的旗袍很漂亮,但你腿疼的话,最好不要穿这件。抱歉,把你弄疼了。”
富小景并不认为顾垣真的抱歉,“你之前送我的那对耳环和唱机,我直接邮到你的住处,希望你留意下来电,以便能及时收到货。
“我现在就可以陪你去取,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这种东西邮寄恐怕会有损坏。”
沉默。
“怎么,你不放心我?”
“我当然放心你,毕竟你们这种财产量级的人,都会对性骚扰这个罪名避之不及吧。”
顾垣依然笑,他的声音很轻,只有富小景一个人听得清,“是不是我现在亲亲你的耳朵,就算性骚扰了?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不亲就是了。你还住110街?”
顾垣去和艾琳告辞。
“何必这么急着走?今天是正宗的中国菜式,没有左宗棠鸡这种改良菜,你不留下来恐怕会后悔。”
“那我就只能后悔了。我朋友急着要把东西拿给我,我现在要和她过去取,她恐怕等不及了。”
“什么东西这么急?”
顾垣抢在富小景之前说道,“一些私人物品。门口那个最大的箱子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够喜欢。”
艾琳很勉强地说了谢谢。
富小景跟在顾垣后面跟艾琳匆匆告了别。
她坐在车后,不停地翻阅着手机。那些五十多岁致力于做糖爹的老男人们又给她发来了一串信息,有一个自称四十八岁年薪百万的男人同她商量,如果她愿意在床上玩些花样,可以一晚上得到六百美金,如果她能再带一个女孩儿过去的话,他会给她双倍的钱,另一个女孩儿也会得到同样的钱。
富小景马上发过去一条信息:都有什么花样?
随即她看到了一堆露骨的图片。
“如果你想拒绝艾琳,没必要把我当挡箭牌。”
“你这样就把我想得太龌龊了,我对自己的欲望很诚实,希望你也是。”
顾垣从副驾驶上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富小景,“一些药膏,希望对你有些帮助。”
“你留着自己用吧。第一次使用筷子和第十次用筷子对我来说没有太大区别,我并不是一个仪式感很强的人,这点希望你能明白。”
富小景又想起他身上那些或深或浅的疤,那天晚上,她第一次摸到他背上那个的疤,他能够走到今天,一定吃了很多苦。为了这一点,她不愿意去利用他,但前提是他别再诱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