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布朗夫人,她去世的丈夫是个医生,听艾琳说,以前布朗医生的诊所就开在附近。我第一次见到布朗夫人时,还以为她三十岁。虽然谈论女性年龄非常的不礼貌,但我忍不住让你猜一猜她的年龄。”
美国人在猜中国人年龄这件事上,一向不太高明。不过即使在富小景看来,这位布朗夫人的年龄也不会超过四十岁。
布朗夫人穿一件宝蓝色天鹅绒旗袍,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别在领口的钻石胸针,闪得人睁不开眼。胸针别在领口确实比胸前更夺目。
只从她的胸针便可看出,在美国医生是高薪职业。
富小景观察伯尼的脸色,心想她一定比三十岁大得多,于是故意往多里猜,“四十五?”
“不止。”
“不会五十了吧。”
“还要更大一些,没想到吧。”
“确实没想到。”富小景想起那位夫人看顾垣的眼神,又琢磨起两人面相的相似之处,十分八婆地问道,“她有子女吗?”
“看来你对她很好奇,但我真的不太清楚,她在看你,或许你可以和她打个招呼。你带名片了吗?”
“带了。”参加这种场合她怎么可能不带名片,为了来这里,她又破费了不少。
富小景看了眼伯尼又说道,“你也应该和其他女孩子聊聊,我至少看到五个女孩子在看你。”
伯尼虽然瘦弱,但喜欢他那款的未必少,过往的阴影或许影响了他的自信,以至于他更愿意和富小景这种长得毫无侵略性的人呆在一起。
“你说你们中国女孩儿许多都喜欢我这样的,那你呢?”
“你是个讨人喜欢的人,我没理由不喜欢你。能和你成为朋友我非常高兴。”
伯尼不无失望地回道,“我也是。”
富小景捧着香槟向布朗夫人走过去,开头无非是您很漂亮,然后例行自我介绍,递过名片。
眼前的夫人打量着她的名片,问她怎么不和顾一起来。
她又回想起那天的场景,顾垣并没介绍她是他的女朋友,只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尽管当时她并没有对他抱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但还是希望他能对着熟人介绍她是他的女朋友,可是他直接拉着她逃开了。
她的不适感一开始被顾垣亲吻她的冲动给冲散了,后来当他为她穿衣服时,那种不适感很快爬上了每一寸皮肤。
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
“我们那天只是恰巧碰到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
布朗夫人也递给她一张名片,“你的旗袍很漂亮。”
“谢谢。”
“顾和艾琳认识了很长时间,他们关系一直很好,那天我见到你们在一起还很惊讶。艾琳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女孩子,而且那么喜欢中国文化,他们可真是般配的一对,你觉得呢?”
按照礼貌,富小景应该对此进行附和,但她灌了一口香槟,笑道,“那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这位夫人说的话很有深意,听起来好像在暗示她什么,富小景刻意忽略了这种暗示,微笑着告了辞。
她在和一个画家交换名片时,不经意瞥到布朗夫人正在和艾琳交谈着什么,艾琳很快变得高兴起来。
眉眼间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富小景在大厅里转了半圈后就觉得脚痛,躲在一边吃热量很高的小蛋糕。为配合酒会主题,银色铁盘里摆着许多国内的点心,比她带来的点心味道好一些,想来是专门请了大厨做的。伯尼要吃她做的点心,或许是客气了。
不过这些点心配茶远比配酒合适。
顾垣是酒会快结束时才来的,他和艾琳匆匆打了招呼,一眼就找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富小景。此时她正托着小碟子同人聊天,时不时还笑一下。
她比他想象得要坚强得多,这很好。
他又给她买了一条新的红裙子,作为那天扯坏她裙子的补偿,还没来得及送给她,她就跑了。
是与富小景聊天的那个男人先认识到顾垣的,他很谨慎地递给了顾垣一张名片,完全没有和富小景互相交换名片的随意。
后来角落里只剩他们两个。
“昨天的豆浆很不错,很遗憾没能送到你手上。”
“我觉得薄荷煎蛋更不错,你难道没有尝尝吗?”
富小景把他给她做的薄荷煎蛋拿叉子搅得稀碎,插在煎蛋上的纸条也很有意义,纸条上的“我们完蛋了”写得十分豪放。
“字如其人,你的字写得很好看。”
“我一直认为字写得怎么样不重要,内容才重要。我想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我写的是什么吧。”
“昨天的煎蛋并不好,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早上我可以给你重新煎一个更好的。地毯我换了新的,你的膝盖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