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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冤家(6)



“小妹,快醒醒呀!别睡了,陆家快为你翻天了!”陆家老四陆熙妍忙上前探看自家抹子。“到底喝了多少?怎么醉得不省人事。”

“让开!”

“二、二公子,再一会儿小主子就会醒了!”大汉一见来到身后的陆照轩,不禁急道。

“让、开!”再次开口的声已充满威吓的警告。

“二哥——你想做什么——”

只见陆照轩伸臂入成堆的酒坛中,一把抓起醉到不知今夕何夕的自家老五,覆在身上的酒瓮,乒乒乓乓的传来滚动碎砸声。

“二哥,轻点,有点手足之情,剑仁怎么说都是个姑娘家。”

不理老四吓到的嚷叫,陆照轩直接将醉死的家伙甩上肩,像扛货物似的大步往回走。

“小主子——”酒窖外,另一个和酒窖内的壮汉长得极为相似的男子,见到陆照轩肩上扛的人也惊唤。

下一刻,醉揽江楼的后花园大湖——

扑通一声!陆家老二将肩上的“东西”用力抛空掷入湖中,湖心传来大大溅起的水花,漾了片刻涟漪,便归于平静!

“小五——”

“小主子——”

陆熙妍和其他紧随而至的下人皆惊呼的跑到湖边,只见阳光下湖面耀著粼粼水光,不兴任何波澜。

“二哥——你快下去救她——剑仁会淹死的!”陆熙妍吓得拚命抓著环胸观望的兄长。“小五平时虽然野得不像样,生命力和活动力也像只猛禽一样,但这些都是在她睁著眼的时候,闭上眼的时候她和废人差不多——二哥——”

“死不了的。”陆照轩冷眼盯著湖心道。

没多久,湖面涌起大量水泡,一颗头颅破水而出,用力连咳了好几下!

“咦?咦?咦?”熟练的抹了抹脸上的水,四处张望,陆剑仁又是莫名抓头。“我怎么又在湖中?”

“小主子呀——你没事吧!”

“可吓死我们兄弟俩了!”

看到湖心的主子终于冒出头,两名大汉关切喊著。

“体虚、气弱。”擦过满是水意的双眼,宿醉和被水泡过的眼,令她揉了又揉,努力睁开酸疼的两眼。

陆剑仁身旁的两个彪形大汉,对主子忠心耿耿,却有著两个最不搭的名字,吴体虚和吴气弱。

“清醒了,就给我上来。”

“二哥、四姊?!”听到熟悉的沉喝声,陆剑仁转头就见到另一边的湖岸上,一个冷眼环胸,一个叹气以对的自家兄姊。“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脸色都这么难看?

“老爹在陆家等你!”陆照轩冷哼道,转身便走。

“二哥——”

“别喊了,二哥等会儿就要再离开帝都了,他只是经过家门顺道一探,就遇上了你的事。”陆熙妍在湖边朝她喊著。

“啐,顺道经过家门,就顺便对付手足,一切真顺呀!”挥开靠过来的鱼,才睁开眼就发现又成落水狗一样,让她很恼。

“小五,恭喜你了,有件非你莫属的大事让陆家闹了一整夜,到现在还没落幕呢!”

“喔,这么有看头!”啐,黑脸老二,从小就喜欢用各种“非人道”的方式叫醒她,哪天换她从高处踹他下水。

“继昨天你跷了老爹的重大餐宴,放任朝廷派来的官员空等,找了你一天一夜未果之后,现在陆家全部竖著眼等你进家门!”

“这下……好看了!”陆剑仁当下很想再昏过去当水上浮尸,连醉几天,完全忘了和老头的约定。

向来放她在外胡天胡地的老爹,难得耳提面命,要她当天晚宴定得在家,因为有朝廷的人会来,目的与她有关。

“你该知道,陆家老宗主,咱们的爹,一旦亲口下的命令,却出了问题的话,他老人家的脾气会表现在言行上,苛毒起来人,绝对可怕,小五,从这一刻起,好好祈求老天爷的保佑吧!你会很需要的。”

轻风悠拂苏家满园绿意,枝桠在初夏的阳光中舒展浓郁,繁枝中斜掩出的光晕点点洒落在庭园中。

绿柳垂荫的小亭内,一道修长的身形悠坐石椅上,淡洒的光点缀饰在男子俊美的面庞上,敛凝的眉宇正专注的观阅手中书册,一旁侍女也沏上一壶好茶,让主子能舒服的享受清早的鸟语花香。

在京城,苏家小少爷苏琴守是出了名的俊美公子,全然不输女子的白皙嫩肌,模样俊丽却不失英朗,文武全才再加上四大家族的背景渊源,让甚多朝廷高官和江湖名门的长辈将他视为心目中的乘龙佳婿,偏他有一桩从还没出生就订下的婚事,徒令有心者扼腕。

“少爷。”

一个与亭内侍女容颜极为相似的少女来到亭外请安。

“冬虫,有消息了吗?”

昨晚陆家派人来找他,想探寻陆剑仁的行踪,他才知道这家伙又干了什么好事。

平时陆剑仁常拿他当挡箭牌,挡掉那些她不想应付的事或约定,再加上两人特殊的关系,所以陆家或者同辈至交,只要找不到人,必定往他这儿问。

“是,一早陆家总管已捎来消息。”

两名心腹侍女冬虫、夏草,从进苏家就一直跟随在苏琴守身边,在主人的训练下,能文能武、聪明伶俐,是苏琴守最得意的左右手。

“和无飞他们醉倒在地下酒室内!”

听完冬虫回报的消息,苏琴守有些深呼吸的闭了闭眉,向来他出了名的气度优雅、言行合宜,此刻却是额际一抹跃动,像在隐忍将发的脾气。

“听说一早,陆家二少爷和陆家四小姐已经往醉揽江楼带回五小姐了。”

苏琴守重重放下书,有气也有恼。“这个野蛮女人,小时候爱四处打架当孩子王,长大了就改和人拚江湖儿女的义气,还认定喝酒就要不醉不归的豪迈,她全身上下除了打架、喝酒,找人撂狠,我不知道还有什么!”

每说起这个从还没出生就与他指腹为婚的孽缘“未婚妻”陆剑仁,苏琴守都有气不打一处来的火,从小到大、从以前到现在,“陆剑仁”这三个字简直是生来测试他苏琴守修养的底限。

“老总管还说,这回陆老宗主气得不小,因为朝廷官员嘲笑他,连个女儿都管不了,还说他真有女儿可管吗?因为他第五个出名的好像是个‘儿子’!”

陆剑仁出了名的爽朗、大方、有性格、热血重情义,这些话用在一个男孩子身上是优点,用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就该叫男人婆了!

但是大家公认,与其说陆剑仁是男人婆,不如说她活脱脱真是个飒爽男孩,浑身上下看不到任何一丝丝女孩子该有的娇柔与形貌。

“看来这下小剑仁有苦头吃了。”想到此,苏琴守忽转为深意的笑,充满感情一叹。“唉!想到我未过门的妻子正在吃苦头,身为‘未婚夫’的我,该找个适合的时间上门慰问一下才是,这名义嘛……就送个解酒药去表达关心。”

“那这慰问时间,少爷可得挑得好、挑得巧,才能碰巧观赏到五小姐的受难模样。”在苏琴守扬眉中,冬虫意会的拍拍自己的嘴一笑。“唉!奴婢坏嘴说错了,是挑得一个好时机,才好探望五小姐,送上少爷的关怀。”

“少爷可是好心替五小姐送解酒药的呢!”在旁替主子再斟上一杯茶的夏草机伶的接道:“再二个月就要过门的新娘,居然和人厮混喝酒喝到醉醺醺的,少爷还上门替她说情解围,少爷的体贴与包容怎能不教人感动呢!”

苏琴守向来圆融应对一些人情世面上的锐角与细节,这是直率大剌剌的陆剑仁不擅长的。

这段指腹为婚的“孽”缘,令两人从小到大将“互虐”的缘发挥到淋漓尽致,双方较劲互不相让,能搏倒对方、下对方马威的事,谁都没少做一件。

“她还会记得自己是二个月后要过门的新娘吗?”说到这,苏琴守不禁再恼起。“成天架照打、酒照喝、和一堆人拚肝胆义气,我瞧这婚事好像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真不知她内心把本少爷放到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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