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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山松树(168)



不熟悉的只礼貌点头,熟悉的如顾西月已经扑上来挽她的手,嫂子长嫂子短,叫得钟黎不好意思极了。

钟黎在屋子里扫视一圈,没想到姜雪儿和杨珏也在。照理说,两人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除非是他怕她不自在,特地把人叫过来,也好让她有个说话的伴儿。

钟黎回头去看他,他已经在跟冉文聪说话。

身边另一位姓刘的公子已经挨过去,起身给他倒酒。

虽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也有高低位次,这位刘公子他爸虽也是京官,但能力水平一直很一般,位置也就那样,他本人也没什么大能耐。

因此在这个圈子里,他一直都算边缘化的人物,他给容凌倒酒,在座众人见惯不惯,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态势。

“我不喝。”容凌低声道一声谢。

似乎怕他误会,又笑着解释了一句:“我太太不喜欢我喝太多酒,这个度数太高了。”

“哪里哪里,是我鲁莽了。”刘公子受宠若惊,忙将酒倒掉又给他换了果汁。

又跟他套近乎,“婚宴就定在这两天?会不会天气太冷?”

“没关系,现场都有暖气。”他无意多说,只礼貌笑了笑。

对方也识趣,不再多问。

徐靳却道:“你俩的婚纱照拍了吗?这种天气,还要拍外景?”

手里扣着的酒杯移过来,跟他碰了一下,吐槽,“难得聚一次,还果汁?你真变成妻管严了。”

容凌笑而不语,抿了口杯里的果汁。

钟黎的耳朵有点红。

好在她坐的地方比较昏暗,加上她是容凌的妻子,一般人也不会也不敢往这边一直盯着她细瞧。

姜雪儿给她倒茶:“黎黎,结婚的感觉怎么样?跟我们说说呗。”

杨珏也笑:“看这样子,是乐不思蜀咯。”

顾西月帮腔:“我哥可宠我嫂子了。以前他俩在一起时,他们在前面逛街,我这个塑料妹妹在后面给他们提东西,哎——”

“哪有啊?”钟黎小声反驳。

顾西月当然是随口胡诌的,那时候她正跟容凌开口要零花钱呢,是自己主动帮忙提的。

后来他们不知道哪根筋搭错,非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一帮多少岁数的人,还拿自己当小学生呢。

可几杯酒下去,再稳重的人也会变得不着调,何况人多就容易起哄。

钟黎本不想参与,就坐在旁边和顾西月她们聊天,谁知会被抽中。

她无奈地站起来,在几人的起哄中选了回答问题。

她是这局里最后分量之人的妻子,加上又是这样的好脾性好性格,自然没有人刻意刁难,之前几次都让她轻轻松松逃过了。

这一次却没那么好运气了——

“说说你和容公子的第一次吧。”穿着很潮的这个小年轻嬉笑着开口。

看他脸红的样子,估摸着是喝多了。

钟黎的脸涨得比他更红,但也不好表现得这么玩不起,说:“19岁的时候。”

下面一片嘘声,还有人说“你俩还挺会玩”,包括徐靳都睁大了眼睛。

好在他们也不敢多问,只是打着哈哈过去了。

后来玩得挺大,还有人让脱衣服,女姑娘也不含糊,直接把里面的线衫都脱了,就穿着bra骑在一男的身上就要强吻他。

但再怎么玩,也没人敢点容凌、徐靳几人,他们在沙发里闲聊,有一搭没一搭说年后的安排。

离开时已经很晚了,钟黎搓搓小手,抬眼就看到容凌提着外套从里面出来。

冷风一吹,她缩了缩脖子。

“冷?”他握了下她的手,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了。

钟黎笑着摇摇头:“还好啦。”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不自觉朝他挨过去,好像他身上有磁石似的。

容凌笑着搂住了她,带着她踩着街灯落下的投影离开。

晚上回到家,他在书房待了会儿,然后拿着婚宴名单又过来征询她的意见。

钟黎看一圈觉得没什么问题,说:“你决定吧,我没别的要请的人了。”

容凌推了下眼镜,握着她的手歉意地说:“因为我爸的缘故,我们的婚礼不好办得太张扬了,影响不好,如果被有心人利用,难免会生出事端。”

他向来谨慎,这样的考量也是为大家好,加上钟黎也不是很热衷于排场,欣然点头:“我知道的,都明白,你决定就好。”

“我们黎黎这么懂事,倒叫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叹了口气,由衷这样想。

钟黎反握住他的手,人往他怀里缩了缩:“别说这样的话,我们都是夫妻了,那就是荣辱共同体,而且我也不喜欢太奢华,被人指指点点的。”

要那样显摆干嘛?物质上她从来不缺,也不需要那些虚名。

容凌却说:“这边是不能大操大办,我们,南京那边可以办得稍微隆重些。”

“要办两场?”钟黎眉头微皱。

容凌知道她不喜欢这种繁冗的仪式,拍着她的手安抚道:“没办法,辛苦你一下了。我们顾家在那边有不少亲戚,很多长辈年纪都大了,赶来赶去太不方便了。”

钟黎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又搂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包括婚宴细节、要宴请的人,以及婚纱照要怎么拍。

钟黎有选择困难症,说他做主就好。

但他还是把各种可以选择的方案都跟她说了,征询她的意见。

他们聊到深夜,她实在累得不行了,后来洗澡都是他抱着去浴室的。

钟黎实在犯困地厉害,加上对他的信任,勾着他的脖子窝在他怀里睡得深沉,迷迷糊糊听到他“啪”一声关灯的声音。

脑袋枕上绵软的枕头,她翻了个身,意识已经渐渐模糊。衣襟前端却微微一凉,继而有些痒。

她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听见他伏在她耳边说脱了睡觉舒服。

她便不再挣扎了,挣脱那层束缚后,确实全身心放松。她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谁知腰两侧被人握着扶正了些,试探着涂抹了一下。脸蛋在衣襟上蹭过时,颇有些凉滑的触感。

四周太安静了,让一切感知都变得无比清晰。分明她已经困到不行还是感觉到冰凉和酸胀感,哆嗦了一下,像受惊着凉的小动物一般不舒服地蹭了蹭,人往被子里钻了钻。

却又被他勾抵着往上钻了钻,她不适地往里爬。

“黎黎,南京那边可能要办得大一些,结婚是有点累,但一生就这么一次,到时候要辛苦你一下了。”他挤进去些,将被子和自己一道覆上,将她抱得更紧。

太累了也实在太困,窗外夜已深沉。钟黎已经发不出声音,眼角还是不自禁沁出泪珠,难受得呜咽了几声。?

容凌对自己的生日其实没什么特别重视的,尤其年前那段时间他还特别忙,一个礼拜里有好几天都在外面考察。

只是,钟黎这次说要亲自给他操办,他心里才多几分期待。

钟黎打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归京时,他正在N市视察一个核能基地。

因为是在郊区,收不到信号,容凌晚上7点回到招待所才看到,忙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人接起。

那边声音挺杂的,似乎还有不少人。

“黎黎,找我什么事儿?”容凌边将电话搁在耳边,边换上大衣走去阳台上接听。

夜深露重,院子里只有一盏地灯在照明。

淡淡白光和天上月色交相辉映,如流动的水银,墙角的水池里波光粼粼,鱼儿偶尔跃出水面,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那边静了会儿才说:“黎黎在玩游戏呢,你等一下。”

等了大概有两分钟对方说,钟黎喝多了,这会儿没办法接,要不你等她酒醒了再打来。

容凌皱起眉:“她怎么了?你现在告诉我,她在哪儿。”

对方本来还不以为然,似乎被他气势所摄,下意识道出了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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