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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死鸭子嘴硬!」他硬邦邦的说着。
死鸭子嘴硬又如何?袁清裳内心自嘲的苦笑,她以为不争不吵就能够安然度日,但实际上呢,她的一再退让只会让人看不起。
想要的得不到,却一直在失去,到了现在,她已经无路可退了,如果再担上一个偷儿的罪名,岂不是更翻不了身咬了咬牙,她唇边漾出一抹笑,那是往常她最厌恶的表情,只因为她后娘常说,她最适合进青楼去卖笑,手不能挑肩不能提的,可光是一笑,就有说不出的媚意,能够勾得男人前仆后继的靠过来。
她小的时候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等大了,明白这其中的不怀好意和鄙夷,就再也不肯在人前笑开,顶多只是抿着唇淡笑,而那也是她就着水面练了许久才看起来不会那么的……勾人。
「侯爷,我没做的事情怎么能赖到我身上,还说我死鸭子嘴硬呢?」她笑着往前跨了一步,纤纤素手扯着衣领,「没做的事情就是没做,我话都说了,要是侯爷还不信,那我脱了衣裳让侯爷捜身?」
这是她的一步险棋,她赌的就是他的有分寸,她虽然嘴上大方的说让他搜身,但他会这样做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
果然,庞昊宇脸上一瞬间露出恼怒,脚步却退了两步。「你……你这女人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吗?」
他查到的消息都说这女子自重知礼,怎么如今看起来却完全不像这么一回事,竟然如此的轻佻?
袁清裳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脸上还是那抹勾人的笑容,「羞耻?我怎么会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呢?只不过侯爷都把偷儿这个大罪名扣到我头上来了,我自然也只能想法子证明我的清白了。」
幸亏这个香包小了点,她平常怕掉了,所以从不绑在衣裳外头,而是挂在脖子上一垂在胸口前,否则现在就是她全身长满了嘴巴也说不清楚。
庞昊宇向来不擅长做这种口舌之争,尤其是他又不能真的用治军的那一套去狠厉待她,让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
两个人瞬间僵持不下,他冷眼看着她,她方才秀丽的容颜因为那一抹笑,看起来带着一种媚意,让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焦躁感。
这种许久未曾有过的感觉,让他有些不安和心烦。
他不是一个不经人事的小伙子了,他明白这样的情绪代表了什么,只是他没有。
想过会是在这种时候、对这种女人——一个正在欺骗他并且用无耻的手段来遮掩的女人——出现这种情绪。
灶间里,本来弥漫着浓浓的饼香还有葱香、油香,但是现在除了这些味道外,他仿佛闻到了那个掺了冰片的香包味和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清清淡淡的皂角香气与那个香包里的冰片味,奇妙的揉合出一种勾得人有种连骨头都酥痒的气味。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缠绕,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在深情对望,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一个手心发汗,紧张得快晕过去,另一个人是既气恼又有点尴尬。
灶下的火突然爆了一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僵持,袁清裳再也僵不住脸上的笑,低下头去,「若侯爷没有其他的事情,奴婢就先告退了。」
庞昊宇皱着眉,也没说好或不好,又沉默了半晌,最后不发一语的走了,只是临走前还把那一大盘的饼给端走。
「这我拿走了,要送给薛管家的,自己想办法。」说完,人快速的离开了,转瞬就连背影都看不见。
袁清裳傻愣愣的看着一下子就从自己视线里消失的男人还有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是想哭又是想笑,表情显得怪异至极。
想哭的是自己竟然用向来不屑的法子来脱身,想笑的却是即使两个人有过这样的争执,最后她做的饼还是被他拿走了。
这代表不管她这个人如何,起码她的手艺还是让他认可的?
她摇了摇头,不想再去思索那些多余的事情,起码现在的她不能够也没时间去想。
她看了看日头,连忙挽起衣袖,又回了灶前揉面备料。
她得快点才行,要不然孩子等等就要醒了呢!
袁清裳忙着赶制下一锅饼时,拿着那一盘葱饼的庞昊宇也没能安心的坐下来吃东西。
一辆不算簇新的马车晃到了定北侯府前,然后一个肤色略白、身材有些瘦弱的男孩从马车上被人扶了下来。
那孩子站定之后,站在门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侯府牌匾和重新刷过漆的大门,一时之间竟有些踌躇。
跟在男孩身边的是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丫头,她脸上同样带着紧张和不安,但是更多的还是重新回到这栋大宅子的兴奋感。
看着他迟疑的不敢跨步走进去,她忍不住扯了扯男孩的袖子,低声说着,「少爷,赶紧进去吧!」
男孩扯回自己的袖子,还推了她一把,冷冷道:「知道了,我这就走!」
门口守门的小厮是新来的,也知道今儿个少爷要回来,不过从来没看过少爷的他们,看到门口的两个孩子,也不大确定到底是不是,幸好看到那赶车的男人,认出是府里的小管事,忙让三人进门,又赶紧让人找了在前院的薛管家过来。
薛管家接到少爷回府的消息连忙赶了过来,正好看见两个人站在门口慢慢拖拉着走进来的模样。
「少爷。」薛管家心情恭敬中又带着一丝复杂,弯下了腰行礼。
庞昱擎看着眼前的老管家,脸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只有眼中的激动说明了他心里也不平静。
他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明明是定北侯唯一的儿子,却一直被丢在庄子里过活,除了过年过节老管家会送点东西过来,他就像是被遗弃在那个庄子里一样,过着无人闻问的生活。
虽然以前母亲身边的琉璃姊姊跟他说过,那是因为他爹是镇守边关的定北侯,大多数时候都不在京城,而边关危险,所以才让他一直待在京城里,但是他明白这不过都是安慰他的话。
说是边关危险,但是定北侯府就在京城里,又何必把他打发到庄子上去,几乎没有让他回来?
说到底,不过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他爹的那点事儿罢了!男孩眼底闪过一抹愤恨。
要不是舅舅找上门来,他还不知道,原来娘亲根本就是爹害死的,怕他亲近了舅家,知道了他的丑事,才会将他打发到庄子上去,甚至将母亲身边的人全都发卖或者是嫁出去了,就连琉璃姊姊也被嫁得远远的,只派了槐花这一个只知道吃喝的傻丫头跟着他。
哼!以为他还小就这样欺侮他,把母亲身边的人全都弄走,以为他这样就不明白当年的事情了吗?!那他们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庞昱擎复杂的心思没人知道,但是那明显的怨慰之气薛管家还是察觉到了,在心中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果然!当初侯爷说要让小少爷住到庄子去的时候就该好好阻拦的,瞧瞧现在,好好的一个孩子变得眼中满是怨慰,那小脸板得再没表情,也无法掩饰他对侯府甚至侯爷的不满。
唉!他们平日都跟着侯爷在边关,就算是想尽办法拦着那一家人对小少爷说些有的没的,但是总有疏漏,那些不干不净、颠倒是非的话恐怕还是传到小少爷耳里了。
真不知道侯爷是怎么想的,有些事情父子之间说明白不是挺好,非得这样遮遮掩掩的,不但让小少爷误会,更让父子之间生分了。
外头的人要是知道这种情况,只怕候爷的名声又要变糟了。
薛管家脑子里想了一堆,但脸上依然平静,恭敬的迎了小少爷往主院走去。
素心斋早就打扫好了,就位在侯爷住的主院旁边。
一边走,薛管家一边介绍着侯府里的一些人事和规矩,毕竟小少爷已经许久没回来了,现在府里不少人都是新买回来或者是新雇的,怕小少爷弄混了人,找不到人好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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