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岁音无言，她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女生，如果知晓她知道于希的存在，她刚才应该说跟季生互相喜欢，才能让她死心的。

沉默间，叶岁音手机铃声响起，她拿出手机，是季生打来的。

余惜看到来电人，止住了抽泣。叶岁音看了她一眼，接通放在耳边。

“你不在家?你不是说周末十头牛都拉不起你来?”季生的声音传来。

咖啡厅其实很安静，叶岁音即使没有开免提，余惜也能隐隐约约听到一点点声音。

“我今天有点事，你去我家了?你不上班?”

“叶岁音。”季生咬牙切齿地说，“是你说你家咖啡机坏了，让我帮忙看一下。”

叶岁音默默看了一眼消息，又放回耳边说：“不好意思，现在不是还早着？等我忙完马上就回去。”

“还要多久，我现在站在你家门口。”

“不是给过你钥匙吗?”

“上次离开忘记了拿。”

“行，你等一下，很快。”

“给你半个小时，没回来我找人撬锁。”

“行，服了你了。”

叶岁音笑着挂断电话，略带歉意地看了看余惜。

“他……在我们面前不是这样的。”余惜看着她说。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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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岁音盯着电梯的数字发呆，后面她怎么跟余惜告别的，她忘记了，脑子里全是刚才余惜的话。

“上次在饭店我不是第一次见你，我看到过你来医院找季生，你每次出现，他都像是冰山融化，他对你很温柔。”

“但季生在医院几乎不怎么讲话，他看人的眼神毫无温度和情感，让人不敢靠近，所以他总是独来独往，好多人都说他这个人是不是没朋友。可他在你面前，如果不是认得他的脸和声音，我完全不敢相信那是季生。”

走出电梯，叶岁音就看到季生靠在墙上低头看手机，晦暗无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周围笼罩着一层寒霜，其实这样的他更像她最初认识的季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季生在她面前，不再像曾经一样了呢，好像是于希离开的半年以后。

叶岁音走过去，季生听到脚步声默然地抬头，她有心留意，看到了他眸中的冷漠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变得和煦。

叶岁音看着这样的季生，有一种难以言说地情绪，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么多年过去，她总会朝前看的，可季生将自己完完全全锁在了过去。

可信的最后，于希还是希望他幸福不是吗?

“你怎么了?”季生看着她一副要哭的模样，皱眉。

叶岁音摇头，越过他开门，季生站在一旁等着，突然叶岁音开口：“她是不是让你代替她陪着我。”

她抬眸看他，将那天在墓地没说完的话说完。

季生低头看着她，沉默了很久，就在叶岁音以为他不会讲话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句“是。”

叶岁音紧握着门把手，那她知道为什么了他会那么不一样了。

“所以……这么些年，你就一直这样，在我一个人面前戴着面具生活?”

季生还是原来那个沉默寡言的季生，只是在她一个人面前学着于希的性格，即使只学了1/10之一的像，也足够提醒他一直记住于希。

如果是这样，他们每见面一次，他都在以另一种方式自残。

“她不会像本来的我那样待你。”

叶岁音抓着门把手，不愿打开门，她无声地与他对峙。

“季生，你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也是。”

叶岁音了解于希，她知道于希一定不愿意看到他现在这样。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他直起身子抬手将门打开。

“这样过，也是我的人生。”

话毕，季生擦着她的肩走进去，叶岁音看着他的背影，仰头将眼泪逼回去。

门被关上，余惜躲在电梯侧边的楼梯口门后，她靠在墙上流泪，不知哭了多久，她起身离开。

她的喜欢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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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番外·季生于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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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于希病倒后，时间对她来说像是按了加速键，她站在病房内，看着医院的树上开始挂起了红灯笼，距离高考过去快半年了啊。

她站在那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天色暗下来，她才换下病服套了好几件衣服御寒离开医院。

于希在巷子深处的旧楼停下，这里没有专人管理，即使不是住户也可以随意进出，她爬了五层就到了楼顶，但对她来说已是极限。

这时天已经黑了，天台只悬挂了几条晾衣服的钢绳，于希带着试探的语气出声：“季生，你在吗？”

“我在。”季生从一道墙垣后走出来，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她的模样吓到，只不过四个月没见，此时的于希瘦得像个骷髅架子，脸上的婴儿肥消失了，没有一丝赘肉，像是骨上挂了一层皮。

于希见季生盯着她的脸，她吐了吐舌笑着说：“你是不知道国外的伙食多难吃，只能顺便减肥了。我也觉得太瘦了，我保证你下次见我，我肯定白白胖胖的。”

季生挪开目光点头，从身后拿出一把仙女棒，将仙女棒递给她。

“你叫我来是放烟花？”于希接过，还是从前的语气口吻，什么都没变，好像这半年里他们一直都有联系。

季生给她点燃了一只仙女棒，说：“你之前说，过年想跟我一起放烟花，现在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只能玩玩仙女棒。”

于希盯着微弱的火光，想起高二那年她发了一段烟花的视频给他，说要是能和他一起放烟花就好了。

“季生，你在生气吗？”于希来的路上跟自己说不要问，就当做没发生过，此刻还是忍不住带着哭腔开口。

季生看她整颗头都要埋进围巾里了，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说：“我……参与了一个比较私密的物理项目，不能看手机。”

“真的！你还是选了物理?”于希激动地说，还好，她的少年仍在奔赴热爱。

季生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他走到天台边缘，这栋楼只有五层，不能俯瞰整座城市，反而是周围高楼将它压缩在这城市的一角，毫不起眼。

于希双手搭在护栏上，今天的风很大，吹得她头晕，她强忍不适，怅然地说：“季生，如果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纳木错吧，我想看看天湖是什么样的。”

季生看着远处苦笑，他答:“好，我们一起去。”

于希微微一笑，手中的仙女棒慢慢燃烬，她偷偷得打量着季生，他好像又长高了，又变好看了，好像更让她喜欢了。

季生感受到于希的视线，他迎上那道目光，却不曾想撞入一波汪洋，水光刺得他双目滚烫。

于希低头错开他的目光，有种被撞破心事的难堪，她看着手里的仙女棒，闭上双眼在心里呢喃着：愿季生此生幸福健康，无灾无难，一生平安。

“傻瓜，对着仙女棒许愿。”

“不傻，心诚则灵。”

不一会儿，风更大了，季生拉着她走进楼道，她的手很冰，比外面的风更让他感受到寒冷。

季生蹲下来，背对着于希说：“上来，我背你。”

于希不想矫情，因为她真的有点累了，而这样的机会恐怕再也没有了，她慢慢爬上他的背，很有安全感，她的阿生长大了。

“阿生。”于希靠在他的肩上闷声道。

季生背着她，她真的太轻了，让他觉得下一秒背上的重量就会消失，他忍不住红了眼眶，应道：“我在。”

楼道的灯坏了，黑暗中于希感觉到有什么滚烫液体滴在她的手背。

她的阿生有这么好的未来，他就读于平京最好的大学，学着他喜欢的物理，以后还会有相爱的妻子，一双可爱的儿女。

可她这样的人，没有以后了。

她大概永远都会记得这个画面，生命的时钟开始倒计时，万家团圆的时刻，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天台燃尽的仙女棒，黑暗的楼道以及背着她的季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