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就得到了回复：叶老师，热搜第一的恋情传闻不知你有没有看到

叶岁音一脸疑惑，什么恋情，她切屏点开那个热搜，她刚才看标题是什么“默默无闻真嫂子”，她没觉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还以为又是哪个艺人恋情曝光了。

在点进去之前，她从来没觉得编瓜可以编这么离谱，她不得不佩服一些营销号的厉害和脑洞。

热门全是徐木深和她的恋情“实锤”图，说得有理有据，她忍不住气笑了。

配图是她之前几次去徐木深电影首映礼的照片，她真没想到自己曾经随手发的日常分享，现在变成了锤自己的证据。

还有一些所谓的“同款”，以及几年前的一次机场同框图。

去首映礼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她只是想看个电影而已，至于同款都是一个品牌赞助的，好多人都有一样的，她都不知道他们有这些同款，至于那个机场同框图，她也是第一次看到，纯属是巧合。

她那天刚结束一个凌晨的直播工作赶着回望仙，由于那天是于希的祭日，她没时间收拾自己，只带了一个墨镜。

她隐约记得那天机场好像有很多粉丝，她跟父母通着电话，根本没注意那边堵着的人是谁，现在隔着人群的同框也能变成恋情的证据吗？

更有人扒出徐木深受伤那次亚锦赛的一段比赛视频，她站在赛道的候场区，被人说成她是运动员家属，叶岁音沉默，那是因为她在旁边采访，没看到她脖子上挂着的记者牌吗?

况且，说恋情就说恋情，为什么又要拿徐木深之前受伤退役的事情来说事，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有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徐木深当时受伤是因为女朋友在旁边，分心了。

正无语着，团队的消息弹出，叶岁音大概看了一下，徐木深那边需要发个声明澄清，希望叶岁音这边也能配合发文。

她仔细看了看声明内容，确定了没有什么问题，她回复了一个好字。

叶岁音浏览着那些拿之前受伤退役中伤他的帖子，别人可能不清楚那件事对徐木深是怎样的打击，但是她明白，她看着他一路走上那条赛道，然后在巅峰时期以最快的速度无可奈何地被赛道拒之门外。

不管怎样，他都创造了辉煌，为国争光，打破了记录不是吗，为什么时隔那么久，仍然有人拿着这件事去揭他的伤疤。

叶岁音把手机丢到一旁，真是越看越烦。

她微微侧目，透过窗帘的缝隙，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年后的第一场初雪，又是新的一年。

她想到季生，不知新的一年，他会不会走出来。

————

季生从纳木错赶回来的时候，刚好是葬礼的前一天，叶岁音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呆坐在客厅里。

他到于希家的时候，偌大的别墅静悄悄，没有一丁点声音，里面的四周系着的白色帷幕，桌面上于希的遗照和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于希了。

叶岁音听到声音，双目无神地看向他，她扶着沙发起身，走上前猛地抬起手，季生直愣愣地站在那，没有躲，他的目光透过她，落在那张照片上。

这一巴掌始终没有落下，她知道于希会心疼的。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纳木错?”

“为什么……那么久才回来?”

“为什么……不见她最后一面?”

“你说话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叶岁音双目猩红地朝他吼着。

季生被叶岁音推得连连后退，他听不清叶岁音的质问，也感受不到落在他身上的巴掌。

从他在纳木错倒下去，再醒来，他就一直是这样，没有任何情绪，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上的飞机，不知是怎么样辗转才到了这里。

光是那几句质问，就好像花光了叶岁音所有的力气，她直直地摔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那天，忘记了是怎么度过的，从于希死亡到下葬，她和季生关于这段时间的记忆都是乱七八糟的，他们甚至没办法去回忆，回想一次就像又一次的凌迟。

……

那天的天气很好，十月份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

于希的葬礼来了好多人，多到让叶岁音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站在那里迎接前来吊唁的人。

生前该是一个怎样好一个的人，才会在离去时，如此多小初高的同学老师得知噩耗，不远万里地来送她最后一程。

致辞前，于母看着那些垂眸吊唁的人，她说：“我家小希以前肯定很多受欢迎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她。”

几乎是一瞬间，叶岁音的眼泪淌了下来，季生冰冷的面具也在此刻皲裂。

身为主持人，她上过一堂课，她的老师跟她说，不管遇到什么突发情况，都要冷静地将信息传达给公众，不能夹杂个人的情绪。

可当她站在人群中央时，巨大的悲伤压得她无法呼吸，她甚至没有提前准备稿子，送别赞美于希的话不需要提前预演，她能说好多好多。

后来她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混沌时说了些什么，只听见耳边的抽泣，鼻尖萦绕着很浓的桔梗花香。

送走所有的宾客后，乌云遮挡住太阳，突然下起了大雨，于希撑着伞，静静地看着站在雨中的季生，高大的身躯像被雨压弯了腰。

这种太阳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子就停了。

她走过去，将伞高举过他的头顶，她沙哑地开口：“她走之前，给你留了信。”

季生猛地看向她，叶岁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温柔地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本来我是不想给你的，就当惩罚你没有陪她走完最后一程，后来我将自己的信看完，她早就想着离开了，所以……”

叶岁音没有把话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信，递给他。

季生垂眸，抬手，看见自己被雨淋湿的双手，他掀开黑色的西服，用内里的白衬衫将双手擦干，看上去没什么情绪，可他不住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叶岁音背过脸，给季生留有看信的空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太阳慢慢出来，她撑着伞的手开始发酸。

然后她听到了从昨天开始一直沉默的季生开口讲了第一句话，就是那么一句话，她撑着伞的手彻底失去了力气。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她怎么能……这么残忍……”

多年后，她去看望于希的父母，才得知季生那时去纳木错的原因，才知道于希信里说的不想告别是什么意思。

如果于希一直都知道季生在她身边，那么那些话就是她故意说给季生听的，她想他永远记得她。

……

那一年冬，在鞭炮声中，这个常年不下雪的小镇迎来了时隔二十年的大雪。

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心情，在看到雪的那一刻又倾泻出来。

那年季生生了一场大病，一直昏迷不醒，连着发了几天高烧，严重到叶岁音觉得季生是想随于希而去。

她真讨厌医院，讨厌刺鼻的消毒水味，讨厌哭声，讨厌里面的一切都是白色，讨厌里面每个人都是蔫蔫的……什么都讨厌。

医生说季生不是身体病了，是心理，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于希离开的那天，纳木错刚好迎来了第一场雪，那是季生在昏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像是一场告别。

可平京每年都下雪啊。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很糟糕的消息，在新年过后的第五天，情人节，叶岁音刚从医院走出来。

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半年来关于徐木深的第一条消息推送——宣布退役。

“半年来徐木深一直积极配合治疗，但由于不可控因素，被告知无法重回赛道，即日起，徐木深宣布退出国家队。”

叶岁音仰起头，现在的他，是跟她在同一座城市，还是在平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