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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长(88)

作者:逢春朝 阅读记录


一派是失望了彻底脱粉,还有一派认为于忘清也不知道他经纪人干了什么,还有一小撮在抨击受害人。

[三秒心动:说实话有点无语, 帖子里受害人本人她们难道就没问题吗?怎么就光威胁到她们头上了, 笑死了先反思一下自己吧?她们肯定也知道不光彩才不敢发声, 现在出来反咬一口, 蹭到于忘清头上,还招黑, 闹得真的大……

#于忘清经纪人人渣# #于忘清#]

[小岛来信:事情又不是于忘清干的……她们自己都没脑子吗?真的好无语啊,这两天天天被冲,因为这个烂事粉个歌手跟背案底一样

#于忘清经纪人人渣##于忘清#]

……

贺厘翻过这些帖子,觉得自己呼吸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吴承程带着恶意的笑容的脸在她面前浮现过去,让贺厘的胃里翻滚,有一种想要干呕的恶心感。

“你看,还不是有人站在我这边替我说话?你给老师说了又能怎么样?”

有些话说的人的面容已经被时间模糊掉,但他们说过的话却在此时此刻重新清晰地再次浮现在贺厘脑海里。

“你怎么不先反思一下自己”

“你能不能别那么斤斤计较,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让它过去”

“他们说他们的,你自己做好你自己,别听不就行了”

……

手机被熄屏,放在了一边。

贺厘坐在床上,忽然想起来一个很小很小的事情。

班主任雷厉风行地抽了一个早自习在班里批评完吴承程和徐林和涉及到这件事情的同学,早自习下了的课间,贺厘几乎是坐立难安地顶着班里大部分人的目光出了教室。

也许他们的注视并不带着恶意,但依然让贺厘感到焦灼不安。

班里一个向来和善温柔的女生在走廊追上贺厘,她比贺厘个子高,看贺厘时稍稍低着头,似乎是下定决心,她深吸一口气:“对不起,你别难过,我其实当时是想告诉老师的,但是我又害怕——”

害怕什么呢?她没有说。

但是她们两个都知道。

贺厘从回忆里抽身。

冬天尚且还没过去,临川市气温依然冷,外面甚至还在飘着雪。暖气和空调还没停下运作,窗户和墙壁隔绝掉一切冷气,贺厘整个房间暖烘烘的。

床上甚至还开着电热毯。

但是贺厘的整个身子都是冰的,她的手、她的脚、她的脸、她的心脏,都是冷的,像是整个人在外面的雪地里。

睡裤的裤腿稍微有点短,贺厘曲着腿,能看到自己脚踝上的留下的浅浅的疤痕。

她看着这道疤痕发愣,心像是被浸泡进冰水里。贺厘有些恍惚地想,在现在的故事里,她是不是就是当时的那个女同学。

贺厘把脸埋进臂弯里,手指发着抖。

如果她多问一句就好了。

多年以后,她也成了旁观者。

这种愧疚的心情几乎淹没贺厘。她在床上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手脚发麻,眼泪流干。

还是手机铃声先打破这种氛围。

贺厘有些迟钝地摸过旁边的手机,来电人的备注上写着付屿的名字。

是因为热搜的事情给她打电话吗?但是付屿又实在不像是回闲的无聊去刷微博的人。

贺厘擦了一下脸上还没干的泪痕,用几乎发麻的手指点了接通。

她现在的声音太容易听出端倪,所以贺厘没主动开口。

付屿的声音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吃饭了吗?”

贺厘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她声音有些低,很简短地嗯了一声。

又停顿了两三秒,贺厘才听见付屿用有些低沉却又很温柔地声音问:“贺厘,你在难过什么?能告诉我吗?”

付屿的声音里带着试探,不安和小心翼翼,更多的是心疼。

都说伤心的时候有人安慰会更难过。

这句话其实说的没错。

原本已经沉默下来的心脏在一瞬间又变得酸涩起来,像是泡进了没熟的青梅汁里面。

贺厘以为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却在听到付屿声音的时候不自觉滚出更多眼泪。

时至今日,过去的事情贺厘依然其实什么也没和付屿说过,只零星的提过两句。

贺厘的心里上了一把锁,时间过得飞快,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好的不好的过去都被埋进了时间的河里,只会有偶尔几个瞬间出现在梦里,让贺厘在深夜惊醒。

贺厘没有再给任何人说过她的过去,也不再在自己无助的时候试图向别人求助答案。

她给自己上了一把锁,同时也弄丢了钥匙。

但是在很多年后的今天,付屿拿着一把钥匙,撬开了这个锁。

贺厘喉头干涩了一会,才用一点带着迷茫和沙哑的声音道:“我在电梯碰见的时候觉得不对了,我应该多问一下的。”贺厘迟疑着问:“……你说我是不是很——”

贺厘用了个不是很恰当的形容词:“软弱。”

付屿的一只手在办公桌上,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他的声音带着安抚,也很温柔:“你怎么知道你什么都没有做呢?”

贺厘缓慢眨了下眼睛。

她听见电话另一头的人继续道:“别自责,你把你该做的都做了。”

付屿的声音平静,却有力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的语速不紧不慢:“还记得吗?那天打电话你给我说了,我去查过了。”

贺厘本来以为付屿已经忘了这个事,付屿的话终于让她从沉浸的情绪里稍稍脱离出来。

贺厘吸了下鼻子,从床头拿了两张抽纸,半响才有些不确定地问:“热搜是你安排的?”

听见贺厘情绪好一点,付屿被紧紧揪起来的心脏也稍微放松了一点,他声音平缓:“不是。我只是联系了人,给她们了一些帮助,最后是她们自己选的。”

贺厘擦掉眼泪,盯着自己的脚踝的伤疤,真心实意低声道:“谢谢。”

付屿沉默了两秒,最后才很轻很轻道:“贺厘,你要开心。”

贺厘的手还是冰凉的,她握着手机,眼泪再次滚了下来。

付屿电话那边传来敲门声,付屿让贺厘先别挂电话。

贺厘听到付屿说了声进来,电话那端传来隐隐交谈声,贺厘只听到了“开会”“项目”几个字,等付屿那边交谈声消失,贺厘主动道:“你先忙工作,下了班再给我打电话。”

没等付屿回消息,她迅速挂了电话。

贺厘躺在床上,从刚才的状态缓和出来。

她依然没去吃饭,胃隐隐有些抽疼。贺厘只是翻了个身,她脑海里重新浮现起付屿刚才的话。

“你把能做的已经做了。”

贺厘忽然想起来她选择反抗的开始。

十七岁的贺厘也这么告诉过自己:“你把能做的一切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尽管结果不一定皆大欢喜,甚至有可能不尽人意。但她最起码没有停在原地,而是成功鼓起勇气,不断摸索前行。

她把能做的已经做了,所以所有切的结果,无论好坏,她应该接受。

贺厘也想起来,在那些恶意的言论的对面,她也得到过善意的、温暖的关心。

“不怪你,贺厘,你不要为难自己,本来是他们的错,只是你倒霉。”

“你是我心里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女孩子。”

……

贺厘指尖蜷缩两下,抱着枕头,悄无声息流下了眼泪。

眼泪粘湿了她的睫毛。

妈妈和贺尧迟一起回来了,妈妈先敲了敲贺厘的房门:“下午吃饭了没,厘厘?”

贺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点:“嗯。”她欲盖弥彰补了一句:“点了外卖。”

妈妈忙了一天,也有点疲累,没听出来异样,得到贺厘的回答就回了房间。

白色的猫懒洋洋地,睡了一天终于醒了,在地毯上伸了个懒腰,然后纵身一跃,跳到贺厘床上。

它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一下贺厘的腿,又舔了舔贺厘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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