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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秋[双箭头破镜重圆](26)
作者:余孤白 阅读记录
陆桐秋轻轻嗯了一声。
“是一只很小的伯恩山,隔壁家的阿姨从国外带回来送给我,就...这么大。”他伸手比了比,眼神温柔,对着自己的手很浅地笑了笑,“我很喜欢,让它进我房间跟我睡,家里的佣人不敢说我,只是告诉了我爷爷。”
“小狗体检过,只是因为长途的颠簸,有一些很小的皮肤病,我和它待在一起的时间长,胳膊上起了几片小的疹子。我爷爷知道了以后,在我出去上学的时候,让人找了个地方,把它活埋了。”
他说的很轻巧,云淡风轻的语气让陆桐秋险些忽略了他低垂着的眼睛。
陆桐秋有些拙劣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他微微向前倾着身子,身姿挺拔,在波澜壮阔的白色云海缭绕中,却显得分外单薄。
闻徵没有动作,僵着身子,让陆桐秋的手可以安稳地停在自己的肩胛骨上。他很冷静,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冰冷的直插自己肋骨的刀刃:“你看,我什么都做不了。”
陆桐秋抬眼,只看见对面的盘山公路上,原本因为天色将晚而已经有些暗下来的盘山公路骤然大亮,十几辆黑色车收尾相接,领头的车亮着大灯,在夜色里恍若一条安静的游龙。
陆桐秋看着闻徵低垂的眼睛,像是哄孩子般用几乎不存在的力道安抚似的拍了拍闻徵的肩背。
她说:“闻徵,你该回去了。”
云适时地漫起,在不过咫尺距离的两人间隔开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面纱。
陆桐秋想最后一次再看清那人的眼睛,却发现再也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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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只剩陆桐秋一个人站在山顶,身上裹着还是那人的外套。
外套上没有味道,不知道是原本就从没有沾染过,还是和他们的关系一样,稀薄着,随着大风里已经随着他的离开消散殆尽。
山上的气温已经逐渐降低,陆桐秋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外套,看着山下要上山观夜景的人群涌动着朝山上来,原本凄清的道路在到了时间后,两边瞬间亮起了满是五彩的霓虹灯。
人们携手跑着,想要快点上山抢到观景台旁边的位置。只有陆桐秋站在昏暗的角落里,一直放在口袋里紧攥着的手热得已经汗湿,但她身上的冷却是从骨缝里透出,冻得她连嘴角都是僵的,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精神毫无障碍地升至半空中,居高临下地审视这一具被情绪锁住的躯体。
天边不知道有谁燃了烟花,大片亮色的璀璨在高空中绽开,落下的时候,如星子般璀璨地照亮了他们所在的一方天地。陆桐秋慢慢抬头,被夜里的寒意侵袭冻僵了的嗓子发不出一句声音。有人朝她走来,问她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她努力缓慢地回头,视线大约是因为寒冷而逐渐模糊,甚至找不到一个焦点。
那人问她是不是走丢了,这里晚上组织了观景的活动,一会儿游客会很多,很危险。
她张开嘴,却是眼泪先掉了,她看着落在自己手上却没有丝毫感觉的水滴,最终笑了笑。
仅仅是几米外的地方就是这里的观景台,上面有人尽情相拥,在烟花下享受属于他们的时刻。
她很轻地说:“是,迷路了。”
那天没有星星,在深夜里,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她没有收到生日快乐。
她的爱和那年的秋天一样,潦草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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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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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桐秋醒来的时候,看着有着优雅弧度浅米色天花板,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昨天的一觉她睡得很沉,中间各种梦交替着席卷而来,让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疲惫不堪。
她向后靠在了堆叠起来的几个枕头上,缓了一会儿眼前的眩晕才慢慢消失。转头的时候,她看见旁边的床头柜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好了杯水。她伸手,发现并不费力地就够到了杯子,低头喝了口水后,她原本混沌的思绪才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回来的前几天,她就几乎没有睡过觉,一趟久违的长途飞行更是让她几乎透支。站起来的那一秒,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能理解她曾经设计过的仿生机器人,那种所有关节连接处都在嘎吱作响的痛苦。
而根据经验来说,这种实验程序的下一秒就是可预见的冒烟,最后抱着在...在她暗恋了十年的男生家里。
她抬手搓了搓鼻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挪了几步,紧接着非常谨慎地立正在了自己房间的门口。
她是早听说过澜畔的大名的——高中的时候就早有人扒出过,说闻家只是为了闻徵上学方便就一掷千金,在这个颇负盛名的豪宅区买了一座宅子。这块大到在城市地图上都非常显眼的有山有水有树林的地界,里头的业主数量两只手就数的过来。
房子很早就建了,但这里却像是刚才装修过,许多家具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视线里没有什么早年间流行的法式线条和描金的楼梯,这里开阔的空间做了不少错落的设计,大片柔和的浅色色调,优雅地在通透的视线里赏心悦目地铺开。
她的房间出门是个小小的下沉式横厅,一扇优雅的描金屏风横在角落中,旁边的射灯柔和地照在壁龛里陈设的花瓶上,古朴的瓶里插着一枝绿竹,颜色柔嫩鲜亮。
她向四周张望了张望,没有看见闻徵的身影。
她打开微信,慢慢往下划了很久才找到她和闻徵的对话框。
除了这几天因为她回来的行程而进行的简单交流,两个人的对话框里可以说是荒草丛生,往前翻几年都没有说过一个字,甚至在过年还流行群发信息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也从来没有通过一次消息。
闻徵没有给她留言,这让陆桐秋有些意外。
外面正下着雨,清晨的风裹着水汽,吹着陆桐秋的长发遮在了她眼前。她有些狼狈地低头拢了拢头发,整想走出房间去关窗的时候,一抬头却刚好看见了从门廊收了伞正推门进来的闻徵。
墙上的古董钟表清清楚楚显示着现在是凌晨四点五十分,而依然清醒的陆桐秋和撑伞站在门口衣冠整齐的闻徵互相看着对方,至少表面看起来都气定神闲,非常有默契的齐齐忽视了这怪异的时间点。
“早。”闻徵收了伞。
黑色的长柄伞淌着水,安静地立在门边。
陆桐秋的眼神低垂,看着从伞上流下来的水滴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条小小的溪流。
“早。”陆桐秋的嗓子还有些沙哑,长发垂落在肩头,像是柔软的绸缎,她抬头,淡淡地朝闻徵招呼着笑了笑。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隔得不远不近,刚好能让闻徵看清她的脸。
和他记忆中的样子比起来,陆桐秋的五官几乎什么变化,疏朗灵动,带着很难捕捉的妩媚。但和高中时总微微蹙起的眉头不一样,现在面前的人时常有很浅的笑意,一双眼睛静而明亮。
她好像长大了。
“吃早餐吗?”他步入室内,脱了沾了雨的外套随手搭在椅子上。
陆桐秋点了点头,跟在闻徵身后由他带路一同往餐厅走去。
她低着头,无意间发现前头走着的人脚上的拖鞋格外眼熟,陆桐秋来回打量了两圈,才发现两人的拖鞋是一灰一白的同款不同色,一大一小在米白色的地上慢慢走着,画面和谐到似乎本该就如此。
凌晨五点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双双坐在了餐桌前。
餐桌的侧面是大片的落地窗,陆桐秋单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外头葱郁苍翠的树林和有几分萧瑟的秋雨。
室内非常暖和中央空调在矜矜业业地运作着,发出很轻的送风声。可在闻徵端着两杯豆浆,陆桐秋却不知怎么愈发感觉到了室外的冷意。
面对着对面穿着灰色衬衫的闻徵,陆桐秋无数次想开口说些什么。问问他为什么要突然联系她,为什么说结婚,为什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