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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月亮逃跑(45)

作者:停戈换鱼 阅读记录


第三十七章 037

谢谭雅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提着公文包,和元蕙如一起看着云牵雾绕的山峦。

“你的事,我听说了。”谢谭雅问,“你就没怀疑过,是房倦之搞的鬼?”

元蕙如和她拉开点距离,不吭声。

谢谭雅倒退着上了一节台阶,停在元蕙如右上方的位置。

元蕙如莫名其妙,“怎么?”

谢谭雅落落大方:“按照风的流向,站在这里能闻到你的香水味。”

元蕙如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往下疾走。

谢谭雅矫健地跟上来,“如果我的女人被易航那么欺负,我一定会发疯的。”

“易航区区边角料,能祭天就祭天吧,至少能当我复合的踏板。”

“房倦之远比你想象的更喜欢你,他会为你做任何事,如果我是他,我会先杀了易航一家为你出气,再设局,让你来找我。”

谢谭雅像大姐姐聊家常般温婉贴心。

“我会让你孤立无援,只有这样,你才会依靠我,再也离不开我。”

谢谭雅极富有感染力,表情真挚,语调快缓得当,让元蕙如某一刻间不由地想,的确是这样,和房倦之重逢短短一个月左右,她费力划出来的前任边界线,已被他不动声色地抹除、侵入,到现在,房倦之已经能够很自然地抱她,且不引起她的任何反感。

“至于帮你查案,不过是再带你走一遍犯罪现场,查缺补漏,其他闲杂人等,什么张秀、裴景,如果成了拦路石,顺手抹杀掉。”

“不然,你想,世上的高人何其多,你找人驱邪,千巧百巧找上房倦之一个刚出家两三年的道士,不觉得很可疑吗。”

元蕙如被打开了一条新奇的思路,“你是说连介绍我上山找道士帮忙的中间人,也是房倦之安排的?”

从谢谭雅的角度分析,连憨厚老实的计叔也是房倦之的人。

从头到头都是房倦之设下的局。

元蕙如想,房倦之如果做得出来,也和偏执变态没两样了,干脆和谢谭雅领一本反社会人格的病例本、在精神病院包间当病友算了。

谢谭雅微笑:“按照我的推断,你的案子再查几十年也不会有结果,无非是最后遂了房倦之的愿,再次被他谋到手而已……你一点也不信我说的?”

元蕙如不为所动:“我相信房倦之。”

谢谭雅在元蕙如耳边轻轻说:“没事,我等你来找我。”

梦境的场景一转,元蕙如来到一间废弃工厂。

工厂不知荒废多少年,连路也没有,一人高的荒草顶开破裂的水泥路面,脚下时不时踢到散落的铁零件。

元蕙如握着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跳过一片片破败的厂房建筑,她在寻找亲妈,慌张的呼喊声惊飞了草丛中的什么鸟类,扑棱到屋顶回以婴儿哭声般的怪叫。

她终于看到有一间厂房的窗户上透出红烛的光,她站在窗外,又小心地喊了一句:“妈!”

无人回答她。

玻璃凝着厚厚的黑污,很脏,往里什么都看不清,她从地上捡了根趁手的撬棍防身,绕到正门。

厂门的锁链已经被人绞了,虚掩着,元蕙如用铁棍顶开一条缝,钻进厂房,她被吞噬进更加漆黑的巨口,空间大得可怕,地面和器械操作台落着厚厚的灰。

元蕙如摸向烛火的方向,往左边走去。

大概走了两百多米, 手电筒扫到一间监工办公室,红烛的光从门缝下像触角般地探出来,元蕙如心砰砰跳,蓦然觉得就是这里了。

她用棍子顶开木门,白灰的纸钱像终于寻找光源的飞蛾,裹挟着浓郁的血腥味,暴风骤雨朝她扑来。

她瞬间也看清了里头的情景,铁棍和手电筒哐当滑落,脚一软,跪在地上。

办公室里的家什已经搬空了,好几具尸体倒伏在空荡荡的地面上,到处都是血,连墙上也是一片片的放射性血液,地上摆着数不清的红烛,漫天纷扬的冥纸,落下的纸钱浸在血里。

元舒华背对着元蕙如,站在窗边,给供在办公桌上的阴歧莲祖神像上香。

红光幽幽,白烟袅袅。

元蕙如连走带爬扑腾到元舒华身边,抓着她的手臂,不敢去看地上死人的眼,低声说出的话听起来像在哭喊:“妈!妈!你在做什么!”

元舒华把三炷香插在香炉里,这才抬手擦去元蕙如脸上的眼泪,“乖宝,你还是找来了。”

元蕙如惊慌失措指着地上的人,“他、他们!”

元舒华愉快地说:“他们都死了。”

元蕙如脑中的那根弦断了,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崩溃地去捶自己的脑袋,“妈妈,不是你杀的对不对?”

元舒华把元蕙如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脊。

“妈妈跟你讲过,我结婚的时候 31 岁,在你这个年代,不算什么,在我那个年代,简直成异类了,但我还是觉得……”

“越着急的时候,越不能急,”元蕙如抽噎地接过元舒华说了无数次的话,她埋在元舒华的肩膀上,不停哀求,“妈妈你告诉我,那些人不是你杀的!”

“越着急的时候,越不能急。”元舒华充耳不闻,带着笑容沉浸在往事里。

元舒华说起人生的第一段恋爱,打工供高中男朋友读大学,男朋友毕业后,又找老娘要钱投资他做生意,前后耗了八年,好不容易男朋友发达了,人家转头劈腿娶了个更有钱有势的年轻女孩,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没有感到很难过,她持资买股,而人家潜力股也有高位套现的权利,刀不见血的博弈,只怪她高估寒门贵子的秉性,棋差一招。

她跟前男友要回一笔补偿,连夜坐飞机颠去港市,买了 Kutchinsky 的宝石项链,淘了爱马仕古董包,沉甸甸握在手中,这才一扫颓气。

身光颈靓回到老家,老娘嗤笑一声,“成早捞捞话你知,边有咁大噶蛤蟆随街跳(早就劝过你,哪有天大的便宜等着你捡)。”

又告诉她,年纪已过三十,趁早做打算。

元舒华在家游手好闲了一个月。

供养她的老娘还没急,兄嫂先急了,小妹花钱大手大脚,都是在花他们将来分到手的遗产。

大哥二哥催她找份工作,做不来文员的话,周边那么多工厂,去流水线拧螺丝钉也行,总之不能再啃老了。

大嫂二嫂急着给她张罗相亲,什么盗窃刚出狱的、菜市场卖猪肉的、三婚带娃年过四十的,只要是个男的就行。

这个说你已经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在婚恋市场贬值了,那个说女人啊终究要认命好高骛远没好下场,常说女人为难女人,不是说女人一定要故意为难女人,而是女人最懂女人的痛点,即使无心讽刺,随便说句话也能直戳肺管子,能叫你暗地里恼吐半升血。

烦得不行出门买水果,又发现在邻居街坊口中,本是正儿八经的恋爱,被传成了给富商当小三被原配打了回来。

连媒婆也暗中劝老娘,姑娘名声坏了,在本地难找好人家,要远嫁。

元舒华呵呵一笑,换上心爱的 Valentino 套装,收拾行李去隔壁经济特区的进出口公司做文员,老娘问干嘛去。

答:钓金龟婿。

元舒华对自身有着充分的认知。

班里最聪明的女同学靠着十指努力工作已攒下两套房,元舒华羡慕却清醒,她才智不足又好吃懒做,打工打一辈子也达不到女同学几年的成就,唯有靠顶级美貌弯道超速。

老娘说,靠男人吃饭是刀口舔血的买卖,有本事谁走这条路——只恨她没本事。

元舒华在家沉思数月,还是决定坦坦荡荡地钓有钱人。

这个年代什么地方青年才俊汇聚,中外合资公司。

先找前男友介绍进公司,再努力经营,半年内圈定三四个暧昧对象——不包括那个小李总。

小李总是合作公司的业务员,经常上门跑生意,生意场上客气才尊称他一声“总”,对元舒华的皮囊惊为天人,送礼物请看电影,穷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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