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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瞧见小几上剩下一半的汤药,又瞧着在榻上阖目熟睡的雷青云,忍不住欣赏起来,他下巴削尖,嘴唇弯起来时,笑弧优雅迷人,而不笑时,则显得那脸庞刚毅,淡漠至极。
瞧着这棱角分明的脸庞,她心里飞快流过一股悸动,接着开始脱去自己的衣裳,光裸着身子爬上他的床,躺在他身边。
她心跳如鼓,做这种事她本也不敢,但真是被逼急了,只能铤而走险。
这都怪春实实,完全不给她接近四少爷的机会,因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得把握还在别庄的机会,错过了这回,她永远只能是身份低微的丫鬟……不!她想成为人人称羡、被人伺候的主子,即便是妾也好,至少在雷家还能吃喝不尽,若能生个孩子依靠,那她此生再也不用愁了。
她不得不为自己打算,所以不能怪她不择手段!
这回她不仅让四少爷喝了会昏睡的药,为求逼真,进房前自己同样也喝了,如此一觉到天亮,就算中间他醒过来发现了她,也决计唤不醒她,而他行动不便,自是离不开这张床,两人只要躺在一块到早上让人瞧见,到时候他还能不认她吗?收她为房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她盘算好一切,就等着成为雷四少爷的姨娘了。
不久,药效发挥了,她逐渐沉睡过去。
半夜里,雷青云忽然幽幽醒过来,觉得脑袋极沉,彷佛被什么重物压着一般,十分不舒服,这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状况。
他艰涩的睁开双眼,想找杯水喝,当他吃力的支撑起身子要去摸床旁小几上的水杯,蓦地,在昏暗中他惊见有人与他躺在同一张床上,他一惊,以为看错,摇晃着胀痛的脑袋,再仔细一看身边的人是谁——
竟然是朱黎儿!
而且被子底下的她,身子不着片缕,他大惊,冷汗渗出。
他伸手去推朱黎儿,可她连动一下都没有,睡得死死的,怎么也叫不醒。
他抱着沉重如石的头,觉得不对劲,蓦然想起自己睡前的那碗药——啊,那药有问题!
他瞪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人,是她设计的吗?!
表情不禁愤恨,他立刻撑起身子下床,他的腿其实经过治疗已经能动,这事除了春实实以外无人知晓,他刻意隐瞒不想让雷府的人知道,省得有心人又蠢蠹欲动,他还想在别庄过些清静的日子。
这会雷青云忍着头昏眼花,下床离开屋子,一心想着自己绝不能让人设计去,只是半夜出了自己屋子,他拖着腿,人又极为不适,这是能上哪去?
而今他只信任春实实一人,没多想,就往春实实那去。
春实实病得不轻,昏睡中听见有人猛敲房门,她拖着病体下床去瞧,不想门一开竟见到满头大汗的雷青云。
「四少爷?」她惊愕不已。
她才开口,雷青云的身子就往她身上倒,她吃惊的想撑住他的身子,可她也病弱,哪撑得住,他这一倒,两人便一起跌到地上了。
「四少爷,您怎么了?」她拍拍压在身上的他急问。
「我……我被下药了。」他吃力的道,努力要让自己保持清醒。
「下药?谁对您下药?」她吃惊极了。
「朱黎儿……」他就快撑不住了。
她心惊。「黎儿做了这种事?!那她人呢?」她愕然问。
他两颊不断的渗出汗来,紧紧握住双拳,极力在忍受晕眩。
「在……在我屋里……」他再也撑不住的昏睡过去了。
「四少爷、四少爷!」她惊喊他。
眼见唤不醒他了,春实实只得使尽力气先拖雷青云到自己的床上,待他终于躺上床时她已汗流浃背,喘个不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黎儿为什么对他下药?
她头也昏,想不明白,而他也没法跟她说清楚了,她只能坐在床边抹着汗,努力撑起眼皮度过这一晚。
日上三竿,朱黎儿终于转醒,醒来后,她不敢马上睁开双眼,而是眯眼紧张的慢慢往身侧瞄去,可这一瞄,惊住了,她吓得弹坐起身来。
「人呢?」怎不见四少爷?!他去哪了?
她在房里四处张望,确定雷青云真不在屋里面,可他的腿根本不能行走,这能上哪去?
她心慌不已,他若不在屋里,自己这一切作为不是白费了?
不,她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四少爷的腿不能动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虽然这会不在屋里,可若自己赤身躺在他床上,他又能辩解什么?
决定不管如何都照样栽赃,下定决心后,她开始哭了起来,这哭声很快惊动别庄里的婆子,她是第一个赶来瞧的,婆子瞧见她躺在雷青云床上,虽不见雷青云,可朱黎儿那光裸的身子已说明昨夜定是出什么事了。
不一会,春品贵夫妇与长工也赶来了,这下别庄的人几乎都到了。
不只如此,那媒婆刚巧有事找春嬢也来到别庄,听见声响遂跟着来瞧热闹了。
朱黎儿瞧见连媒婆也在,内心可欢喜了,她恨不得这事越多人知道越好,尤其这媒婆嘴是最大的,定会到外头大肆说起此事,如此一来还怕四少爷不认账吗?可惜春实实没赶来「见证」,不过她可能还病得下不了床,因为自己每日在她药里下了会加重她病情的药,她如何会好?
此刻她心头得意极了,可脸上却是哭得好委屈。
「黎儿,这是怎么了,你别顾着哭,倒是说清楚呀!」春品贵毕竟是男人,就由春婶上前问。
「呜呜……昨天夜里我给四少爷送汤药过来,四少爷说他觉得浑身酸痛,让我给他捶捶,我当然不敢说不,只是捶着捶着……四少爷就反身将我压在身下了……我……我不想活了!」她捂脸大哭了起来。
几个人全惊了,昨夜竟发生这样的事?!
那媒婆像看好戏般,瞪大了眼睛。「那……怎会只有你一个,雷四少爷哪去了?」她好奇的问。
「他……」朱黎儿掩在双掌下的眼珠子急溜溜的转。「我也不知,早上醒来时四少爷就不见了。」
「不见了?四少爷行动不便,怎可能不见了?」春品贵追问。
「这事我也不知,四少爷就真不见了。」
「他睡你旁边,昨夜还做了那种事,他不见你怎会不知?」婆子不解的问。
「这……」朱黎儿怎好讲自己喝了药,昏睡死了。
「你不会半夜里记错自己的屋在哪,走错到雷四少爷屋里来睡了吧?」媒婆试探的问,这事她见多了,不少大户人家的丫鬟为求上位,可是使尽心机要上主子的床,这丫鬟该不会也这么搞吧?
「当……当然不是这样,我若走错,这衣裳能……能这样吗?」她故意说,虽然在春品贵和长工两个男人进来前,已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密实,可众人猜也知被子里头的她是赤裸的。
媒婆冷笑了。「那或许是你够破釜沉舟……」她低声嘀咕,可还是教站在身旁的婆子听去。
「你真认为黎儿有问题?」婆子大声的问。
媒婆虽说看得多了,可毕竟非雷家人,这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我怎会清楚你们雷家丫鬟的事。」
「呜呜……我都这样不堪了,你们还笑话我!」朱黎儿不甘被质疑,嚎啕大哭起来。
瞧她哭得太厉害,春婶也不忍心了。「好了好了,这事还得先找到四少爷问清楚才行。」
「问清楚又如何?我这身子都已经……呜呜……还是让我死了,我没脸见人,更没脸回去见太太!」朱黎儿哭得死去活来。
「四少爷这回真的过分了,若真喜欢也该先向太太说一声,让太太做主收房,这么硬来,实在荒唐!虽然四少爷此刻人不在屋里,可你确实在这待了一夜,不管如何,四少爷都该给你一个交代的。」春品贵正色说。
朱黎儿听了这话才止住哭声。「黎儿的爹娘不在别庄,多谢春管事给黎儿做主,要不然黎儿真要活不下去了。」她擦着虚假的眼泪。「但万一找到四少爷了,他却不肯对我负责,这又该如何是好?」她哀戚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