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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一两(22)



“回去了。”

“爷。”

“嗯?”他轻轻将她置于软榻上。

“每次我睡在这上书房,都是您抱我上榻的?”

“……嗯。”

“我就知道,难怪这怀抱这么熟悉……”说着说着,眼还未张,又跌人梦乡。

他要人取来真丝薄毯为她覆上,已是秋至,空气里多少带着些许寒意。

静坐一旁,心疼地打量她,知道这几日她与他共眠,夜无好眠,每每要到深更才肯放松入睡。真是个傻丫头啊!天下女子都想跳上他的床,唯独她畏之如蛇蝎,避之唯恐不及,在他的刻意下,她名节早荡然无存,难道还要死守清白吗?

为谁守清白?为她的未婚夫婿?哼!

思及此,他怒不可遏,发狂的神色宛如魔鬼,打算此时就要摇醒她,狂暴地要了她。

“爷!”李少在门外呼叫。

“什么事?”怒火未息,却也减了几分。

“相爷亲自来报,说是皇上今朝突然吐血,情况紧急,有请爷即刻进宫。”

哼,这混账,真沉不住气,果然动手了。

“知道了,备轿,叫总管来。”他一连交待。

总管匆匆赶至上书房。

“爷?”

朱战楫瞧着依旧睡熟的她,交代道:“让她睡,别吵醒她,记住,替本王看紧她。”

至于看紧她什么,总管自然明白。

很好,很好!他才离开几个时辰进宫去探望那已然起死回生的皇上,回头,她就给他偷人!

远远瞧见王府清幽院上的两道身影,男的痴痴低望,女的一会巧笑倩兮,一会喜极落泪,最后女子掏出怀中物,含笑献上,男子则粲笑收下。

迎风夕阳下,雨人并肩而立,低首喁喁,两小无清。

啪的一声,手中玉扇已然断折两截。

“总管,本王要见他。”落下交代便断然离去。

段小宗收拾行囊准备离去,略带稚气的脸庞瞧得出俊秀斯文,他喜孜孜地将一两姐送他的东西小心收好。此次离去,他已安心,回乡后就等着过幸福的生活了。

他松下一口气,神情轻松,拎起包包向客栈掌柜付清了房钱后,走出客栈转入大街,却遭人阻拦。

“请问可是段公子?”来人上前问。

“在下姓段没错。”话才落,人已不见。

第八章

“你就是段小宗?”俊颜半垂,让人看不见问话人的情绪。

“我、我……我就是段小宗。”趴跪在地上的人已然得知端坐椅上的贵气男子是何许人也。

“大胆,敢在本王面前称我!”一道子怒斥陡落。

“是是是,草民叩见王爷。”段小宗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朱战楫冷笑一声。“你认识一两?”

一两姐?只知她在王爷府里当差,莫非就是这位王爷?但王爷为何会问起他与一两姐认识与否?“……认、认识。”

“如何认识的?”

“我们从小就订有亲事。”他抖着声,据实以告。

朱战楫呼吸加沉。“你们一共出游几次?”

“嗄……此次上金陵共与一两姐见过四次面。”

“每次见面都聊些什么?”他声音明显紧绷。

“聊……聊些家乡事……聊我……草民的婚事……”

“婚事!你打算要成亲了吗?”暴怒之兆,清晰可闻。

“草民今年已十七,父母说可以成亲了。”

“才十七!”她竟想嫁给一名娃儿!“打算何时成亲?”朱战楫按下怒火,身边百年瓷瓶已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一两姐说,此番回乡后,草民随时可以娶亲。”

“什么?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嫁人!”到此他已全然失控,燃烧的怒火足以燎原,一掌便劈向跪地之人,几次掌击后段小宗当场喷血趴地,但他仍止不住怒火,第一次动手污了自己双手。

“爷,请息怒啊!”随侍的李少赶紧进言。任爷冷汉薄情,遇上男女情事,也更狠狠喝上一口酸醋不可。

“你这次来是要带她走的?”揪住段小宗带血衣襟,声音暗哑,似要撕了他一般。

“不……不是。”口吐鲜血,胸口剧痛,至今还不明白,为何王爷要为他的亲事发这大的火,大有将他剥皮拆骨之势?

“不是?你不是急着成亲吗?”

“草、草、民……是急着成亲,若王爷不许……那草民就不……娶亲了。”咳着血,猜测是成亲惹的祸,虽然不知为什么。

“不娶亲了?”

“是,不……不娶亲了。”

“咦?你们在做什么?”银一两端着小点心踏进花厅。

所有人一惊,朱战揖更是脸色难看地怒视总管。不是报她晨骑去了,怎么早早出现在花厅?

总管缩着膀子,一脸无奈,哪知银一两才上马就发现马蹄子损伤,要人带回疗伤后便打道回府,也就撞见了不该撞见的画面。

“啊,小宗,你……你怎么受伤了?”她终于发现倒地快死的人,赶紧上前扶起他。“谁?是谁干的?”她又急又怒地问。

“是本王干的。”朱战楫一脸的残酷不在乎。

“爷?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蔑笑。“本王做事还要理由吗?”见她急切相护,他的怒火又起。

“你!小宗做错了什么?爷罚我好了,我愿代他受罚!”她咬牙。

“你愿代他受罚?”他眯上残酷双眸,熊熊烈火即将再次引爆。“好,你愿与他做同命鸳鸯,本王就成全你!”

“爷,哇哇哇——”残酷的狠话才落,她鼻一酸,大哭了起来。

朱战楫错愕微怔。

“爷,我不过要救我同乡,您就要我一道送命,您好狠的心啊!哇哇哇——”

“同乡?不只同乡吧?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婿吗?”他撇嘴冷讽。

“爷怎么知道?”银一两收了泪问,不记得告诉过爷小宗的事。

“哼,你急着嫁人,眼里还有我吗?”所有的醋劲一时全涌上了。

“谁说我要嫁人的?”

“这小子此趟来找你不就是为娶你来得?”口吻已是极度愤怒,再差一步,她怀中的未婚夫就要自人间消失了。

“谁说小宗是来迎亲的?”她呆呆地问。

“不是吗?”瞧她的眼神并非惺惺作态。

“当然不是。”

“那他是来?”

“小宗是来退亲的!”

此话一出,众人错愕。敢情搞了半天,竟闹了个大笑话!

只瞧朱战楫愕然之后,暴怒的表情瞬间烟消云散,又要人取来新衣,这回他自行更衣,没有劳烦还抱着伤员正气愤的银一两,悠哉更完衣后,才神色自若地又出现在花厅。

“爷,这段……公子,怎么处置?”李少忍着笑,上前请示。想不到爷的醋火这般惊人!

可惜这醋喝得冤枉,而这姓段的身上的伤更是冤枉。

朱战楫轻瞄了一眼伤痕累累的段小宗,不理会气得牙痒痒的女人。

他轻描淡写地问道;“为何退亲?”

段小宗忍着痛也不敢哀嚎半句,只能低低地回道:“……草民与一两姐虽自幼订亲,但并无真正相处过,年纪又相差三岁,如今草民已十七,在家乡有一位相交多年的红粉知己,草民想娶那位姑娘为妻,又不愿耽误一两姐的青春,于是专程上金陵求得一两姐谅解。

“幸得一两姐成全,原本早早就要回乡,但几次上王府要告别一两姐,王府的人都推说不见,好不容易昨日终于见着了一两姐,也礼貌地告别,今日就要回乡,哪知……”就遭到恶棍强押,只是接下来的话不敢讲。

“爷,您真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无缘无故将人打伤?”银一两越想越火大。

“无缘无故?本王可不是无缘无故。”他不以为然。

“他又没犯错,当然是无缘无故。”

“昨日告别时你送他什么东西?”他为人物属性极强,不容许她的心思掺着杂念,特意备礼赠旧人,此等情意惦记在心,他也是不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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