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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勒沐大笑。「不是朕阴险,是你太愚蠢,以为带了兵进我大都,就算是做了万全准备,你笨得教人喷饭,先汗怎会将大位传给你这种人?」他毫不客气的羞辱人。「最蠢的是,你竟妄想要璧玺,啧啧,凭你也配拥有她,光这点,你就蠢到了极点!」
「你!」达利暴怒。
「来人,将达利拿下!」
数十个铁骑兵一路踏着沙尘而来,奔驰在街道上,喝声清道,教两旁看热闹的百姓们紧急让道。不久一辆明黄辇车缓缓驶来,所经之处百姓纷纷伏地,惊恐得不敢稍加仰望,就怕触怒龙颜。
辇车缓行在皇城西方的漕运渡头停下。
赤力很快的撑起费罗伞过来,汗帝这时由辇车里钻出,赤力连忙将伞遮在他的头上,之后辇车里又走下了另一个人,那人儿竟是由哲勒沐亲自扶下车的。
冉璧玺穿着锦缎绣花长袍,袖口领口处都有极讲究的镶饰花边,外头套了件粉色的长坎肩,身段极为窈窕高贵。
她站定后,怯生生地望着河岸边绿柳成荫的如画景色,运河中正停了艘巨大的华丽画舫。
「走了吧。」哲勒沐揽过她的腰道。
「一定要上去吗?我怕晕船……」她犹豫的说。
他宠溺的一笑,「放心,朕会吩咐他们将画舫驶得慢些,不会让你感到不适的。」他见她连日闷在宫里,担心她闷着想的就是要离开他,这才放下繁重的国事,半强迫的拉她出来搭船游河,希望她心情开朗些,能早日认清他是不可能放她自由的。
「可是……」冉璧玺虽有他的安抚,还是怕怕的,她打小就怕水,坐上画舫行至水中摇晃,实在教她很难安心。
「别怕,有朕在呢!」他见这样磨踏下去不是办法,干脆横抱起她就往前走。
冉璧玺被他这不由分说的动作吓得低呼一声,还来不及感受到被他抱着走的感觉,就先瞥见到四周的人见到此景的反应。他们……太视若无睹了。
由辇车到上画舫的渡口,百姓已被驱离,只剩大批皇家卫兵护驾,这些人见着金栈国威名赫赫、名动天下的君主当众抱着女子行走,竟也没露出半分诧异。
她心知他们并非不惊异,而是这阵子哲勒沐对她表现得太过关爱了,虽然她还是坚持不接受被册封为妃子,可全国上下已无人不知,汗帝迷恋上一名汉女之事。
这教她跃上枝头做凤凰,再也无人敢瞧轻她汉人的身分,更不敢对她有丝毫的怠慢无礼,她在宫里被伺候得犹如皇后一般,如今她庆喜宫也不住了,直接住进与他的朝元阁相连,空下已久的皇后居所!延春阁。她抿了丝淡笑,心下清楚明白,自己能有如此的尊荣,全来自于哲勒沐的极宠,倘若哪天自己失了他的这份关注,将会被打回原形,她仍是金栈国里最下等的人种。
「怎么了,在想什么,出神到连上船了都不知?」哲勒沐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声响起。
冉璧玺慌忙收回愁绪,扭头张望了一下四周。
「不是上船了,怎么没见到河水?」她茫然的问。
他轻笑。「傻瓜,你方才到底神游到哪去了?这里是画舫里的舱房,想要看河水得到窗边去,或是走到外头的舱板上。」他仍抱着她,两人一起坐在一只青花瓷绣敦上。
「喔。」她意识到两人的亲密,赶紧移开身子,自己坐到另一座铺着狐毛的绣墩上去,小脸不好意思的赧红了。
哲勒沐凝娣着她,寻思每与她多相处一刻,就越是深陷情网不可自拔,她的一颦一笑、一娇一嗔、一喜一怒,皆能牵动他的思绪,他已到了几乎一刻也离不开她的地步,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能像这样凝视着她,便能教他、心满意足了。
「朕怕你一时还不能适应船身的摇晃,就先带你进舱房,等你适应后,再陪你出船舱走走。」他抚着她梳得整齐的髻口,鬓髻上别着银镶珊瑚头饰,衬托得她的脸蛋更加小巧精致。
「好。」冉璧玺呐呐颔首,面对他亲昵的呵护,她只是不习惯但没有不喜欢,甚至还有着甜甜的涟漪在心间波动,就算曾经想过要抗拒,可是那份甜不断由心底冒出,渗入四肢百骸,自己想抵挡,根本是欲振乏力。
不一会儿,一群太监宫女送进一盘盘精美的点心、美酒与茶盅。
特别的是点心都是汉人甜品,她明了这是为她而准备的,不禁笑了,嘴馋的取了一块红豆糕放进口里,真好吃!马上就忘了船舱微晃的不适感。
她粉腮绽笑的模样,简直融化了哲勒沐的心。莫非他上辈子欠了她什么,这辈子教他像痴心人一样,只愿求得她一笑,当真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栗子糕是由前朝御厨所做,朕之前尝过,味道不错,你喜不喜欢?」他亲自喂了口栗子糕进她口里,突然,画舫用力摇晃了一下。
她立刻脸色苍白的将手中的糕饼放下,扭身紧紧钻住他的衣袖。
他面色一沉,明明交代要小心驶船的,正要开口问是怎么一回事,赤力已由舱房外匆匆奔进。「汗帝,是额伦亲王的船差点与咱们的撞上了,王爷这会正要上画舫来向您请罪。」
「王爷来了吗?!」一听见赤力的禀报,冉璧玺松下心来,面上恢复血色,绽出一抹笑。
哲勒沐将她惊喜的模样瞧在眼底,脸色有点难看。
「额伦叩见皇兄!」才片刻工夫,额伦已进到舱房内,见到冉璧玺也在,愣了一下后,才跪地朝哲勒沐行仪。
他眸光一闪,露出笑容。「起来吧,朕见今日风和日丽,便兴起游河的兴致,想不到你这小子也忙里偷闲了,听说还擦撞上朕的画舫?」他笑问道。
「我已罚过船夫了,不过惊扰圣驾,罪该万死,还请皇兄恕罪。」额伦仍跪着没起。
「没事的,不过是小小擦撞,不见怪,起来坐吧,既然上船了就陪朕喝一杯如何?」
「是。」额伦这才起身,往他身旁的空位坐下,目光正好与冉璧玺对上,见她也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心头顿时一阵发热,竟有些激动。
「王爷,好一阵子没见着你了,从蒙古回来后,你都很少进宫,近来也不见你去靶场了。」她含笑的问候寒暄。
额伦僵了僵脸庞,略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哲勒沐,轻描淡写的带过,「近来忙着围剿达利汗在大都的军队,比较没空去靶场了。」其实不是他不进宫,而是总有人阻止他进宫拜见,且就算进得宫门也匆匆催他离去,皇兄这么做的用意他不是不明白,一开始确实感到很愤怒,觉得皇兄夺人所爱。
但,这阵子他听闻不少皇兄是如何专宠于她,这股怒气才因此渐渐消下,皇兄……也是真心的!
他很清楚,当皇兄认真起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与他争,达利不能,自己当然更不能。于是近日他尽量收拾心情,压抑对她的想念,没料到今日竟教他再度见到她,让他原以为已平静的心,又情不自禁的再起波澜。
「达利汗还好吧?外头在传,他一度想咬舌自尽,说是不想蒙羞被俘?」冉璧玺寻了话题问。听说达利目前被软禁在宫里,而他带来大都的亲兵因为可汗被俘,又有十万军队包围蒙古部落,早吓得溃不成军,额伦目前正在收拾这些残兵。她实在不懂,这达利汗居然胆大包天,敢在哲勒沐的地盘上与之正面冲突,据闻哲勒沐本来还没打算这么快与达利汗翻脸的,结果达利汗向他讨了样东西,就彻底激怒了哲勒沐,不仅下令关人,还不顾其它蒙古汗的谴责,硬是决定攻伐达利汗的属地。
她很好奇,达利究竟向哲勒沐讨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
「他哪舍得死,不过是做做样子,显点气节出来,让他不致被自己的族人唾弃。」额伦嗤之以鼻的说。
「嗯,堂堂一个大汗被人软禁,确实是件丢脸的事。」她颔首道,自从上回在晚宴上见过达利汗后,她便对他没了好感,直觉这人对人不怀好意,本能的想对他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