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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嘛,咱们平日受你照顾不少,就这么几件小礼,你不必不好意思收了,再说,咱们只是跑了先,要不了多久,你那间屋子恐怕就要让送来的礼给淹没,好了好了,这礼既然亲手交到你手里,三爷那儿见不着也无妨,大爷,咱们这就先回去了。」怕秋儿又将
礼退给他,吕主事忙向他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赵主事也是,对秦在松欠了欠身,转头跑了。
秋儿捧着两件退不出去的礼,急得要追上去。
「甭追了,他们跑那么快就是存心不让你退礼,你若真不想收,改明儿个我让人帮你跑一趟,送回他们的宅子便是。」秦在松瞧着她手中价值不菲的贺礼,心想:这两个家伙出手可真大方,要是秋儿嫁的是他,他们不知还会不会送礼?应该不会吧,他一共娶进十个女
人,他们连一颗石子也没送过,不过到底是老三有人望,还是秋儿得人缘,这事他得好好想一想。
秋儿无奈的抱着贺礼回到勾栏院。鬼婆婆已经离开秦府,所以她也可以搬回自个儿住处。
她才坐下不久,就陆续有人送礼过来,礼多到教她应接不暇,到了晚上,果然如吕主事所言,她的屋子差点被各式礼物给淹没。
她以为自己名声差,私下大伙都不待见她,原来事实并非如此。
这会,望着满屋子的嫁妆,她烦恼,这么多东西该怎么才能一一退回?
与此同时,她的屋外站了个人,恨恨地瞧看这一切,她不过要块地都不可得,这丫头却轻而易举就得到这些,她又嫉又恨,有朝一日,她要得到比这丫头拥有的更多,并且报上次在京兆府卫被羞辱的仇!
第七章
樱花树下坐着披着保暖狐裘男子,他手上捧着温热药饮,眼眸半开,似寐非寐。
秋末午后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隐隐有种不真实的透明感。
他的生命在倒数,算算日子,不到五个月,就会终结他在世上的所有,一切将回归尘土,归于寂静。
一丝淡笑掠过他的唇畔,胸口又泛疼了,随着倒数的日子越近,他这颗早不堪负荷的心脏就越不听话,三不五时揪得他痛苦难当,可越是如此,他越要笑。
他已是哭着出世,好歹也要笑着死去,所以,他眼中有着令人费解的笑意。
「菊哥哥,这碗药都凉了,我让人再给你热一热吧。」瞧他手中的汤药摆了许久没动,公主提议。
她坐近他身旁,与他共挤一张椅,两人挨得近,几乎贴在一块。
而公主带来的宫女们将他们围起,瞧着小俩口恩爱的模样,也为主子开心。
「不用热了,这药不喝也无所谓。」他将那碗没动过的汤药搁到一旁的小茶几上。他的身子喝药也无法多活一天,只能当解渴用。
「怎会无所谓,多喝药,你的身子才能强健些啊。」公主不赞同的说。
他笑容闲适。「若你要我喝,我喝便是。」他温声道,那模样似在调情。
公主脸蛋立刻搬红了。「那就喝吧……」她从·借懂到今日即将嫁人,已逐渐被未来驯马吸引,情窦初开的偎进他胸口。
秋末天已寒,宫女们马上为两人披上锦绣薄毯。
他喝下那碗半凉的汤药,空碗教宫女们收走。
「这樱花园颇大,可惜来到花季,不然在树下赏樱该是多美的一件事。」她幻想着两人在漫天飞舞的粉红樱雨下一同赏花。
他漆黑的眼睛像黑宝石一样闪亮起来。「是很美无法忘记的一种美……」
他记起与某人在园中相遇的情景,他曾以为那人是来带走他的仙子。
「这次花开跟我一起赏樱吧,这么美的一刻,该与我同在才是。」公主仰起娇容要求。
「嗯……」他仍沉浸在与某人相会的情景,一生难忘。
公主仰望他的目光由娇怯变得迷惑,然后恍然大悟,他此刻想的不是与她的未来,而是曾经和他一起真正赏过樱景的那个人……她眼神变深,嫉妒渐渐涌出。
之前与他初识时,并无太多儿女情怀,可相处久了,日益受他的谈笑风生、博学多才所吸引,她开始倾心,懂得占有,且明白男一个女人是真正的敌人。
他迷醉的眼神在触及她带着恼意表情的刹那回神,唇边立即浮起一丝意昧不明的笑,并叹道:「我曾要你别喜欢上我的,不过既然你不听话,那便
是你的命了,别恨我狠心折下你这朵金枝王叶。」他忽地吻了仰首相望的她。
她一惊,回噎作喜,第一次被人吻,她闭上眼尽情沉沦,身边的宫女纷纷红着脸转过身去,不好见主子们亲热。
也因此,没人看见他冰冷的眼里透着阴狠……
唯独远处的秋儿看见这一幕,她双腿如泥的软下,瘫坐地上。
她面无人色,而今她已清楚他心机有多深沉,他吻公主必有目的。
月上树梢,秋儿先深呼吸后,拍了拍失了血色的脸庞,想让自己看起来气色自然些,别这么苍白。
打红脸颊,这才走进屋里,瞧见床上相偎共披一件长衫的两人,她那稍有血色的脸蛋瞬间又苍白了。
公主衣衫不整,双眸明媚的偎在他颈窝边,秦有菊自在得仿佛理所当然,面对她惊慌的目光没有任何闪避。
「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唤你一会了。」公主朝她问道。
「我……我……」没料到进来见到的会是这样的景象,她宪全答不上话。
公主秋水般的眼眸对上她,笑得看似无邪,其实别有用心。「吃惊什么,菊哥哥即将是我的咐马,虽然未真正洞房,可这等亲昵也是正常,倒是你,唤你来是让你知晓一件事。」
「公主唤秋儿有什么吩咐?」她力持镇定的问。
「既然父皇答应让你进门,我也只得勉强同意了,但你得规矩点,以前那些不干净、会让菊哥哥蒙羞的事不准再做,也不可再见你那位表哥,否则我会以家法处置你。」公主自小生长在宫中,对皇帝有三宫六院的事习以为常,因此她能接受丈夫身边有其他女人的
存在,可她将是这座秦府里的皇后,所以身分不高的女子,都得听她的使唤与教诲,尽管她年纪还十分幼小。
秋儿面容雪白,呆立不语。
「怎么不说话,不肯?」公主不悦的问。
她望向床上的男人,见他唇边浮出一抹极意的笑容,更教她胆颤心惊。
一个声称爱她不悔的男人,怎么可能一再当着她的面与另一个女人亲热?
她隐约意识到什么了……
「谨……谨遵公主教诲,我会守规矩的。」
秦有菊眉梢微微挑起,诧异她的恭顺。
她真可能乖乖顺从嫁他?
公主满意的轻笑起来。「好了,你可以下去了。」她挥手道,母后教导她,权势必要时很有用,能让人不敢觊觎属于自己的东西。
眼前这女人,是咐马心中最在乎的人,但越是这样,她越得让这人早日明白,得男人宠不困难,她也做得到,不必太得意。
隐着内心的惊涛骇浪,秋儿没再多说一句,颤着身子退出去。
盯着她的背影,秦有菊眼神变得幽冷难解。
离开他们视线的秋儿,却脚步浮软、跌跌撞撞的回到勾栏院,对着满屋子的贺礼发了一会呆后,她忽然一咬牙,从贺礼中翻找出最昂贵的物品装进麻布袋,扛在肩上,连夜跑出秦府。
深秋夜寒,可她却跑得满身大汗,她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最后钻进僻冷的小巷,终于在一处破损不堪的屋前停下。
她不及先喘口气,就朝那扇破门板用力的拍去。「开门,请开门。」
大半夜里这叫门声特别响亮,好在四周并无其他邻居,否则也要一并被惊醒。
可过了好半天,里头的人才出来开门,而门后的那张老脸更是气到不行。「你这臭丫头,敢半夜来吵老婆子清梦,找死是不?」鬼婆婆怒目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