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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样吗?皇上已被您处死,您却迟迟不复位掌政,不就是乐见众臣来哭求?”她别过脸故意的说。
他面色一敛。“你这么认为?”音调已有薄怒。
李三重见状马上趋前道:“小姐,您怎么这么说话?太上皇是因为焦急您不醒才不肯离开这里的啊!”外头那些人不管他怎么明示暗示,要他们别在主子正摆不平小姐这当口来瞎闹,可只有张英发一听跟小姐有关后,立刻不啰唆的离去。
而其他人就没那么聪明了,自以为主子此举是有意测试众人的忠诚,若就此回去,会被归类为那活该找死的前皇帝的爪牙,因此打死不走,还谄媚的拚命大喊要主子复位,这群人笨得自寻死路犹不自知。
谢红花氓着嘴不说话了。其实她早就醒了,也晓得外头在吵什么,可这家伙不出去解决就算了,还要杀人,才逼得她不得不“醒过来”!
他伴着她,一整天不言不语,她不醒他也不唤,她忍着未进食,他也没吃,这人究竟意欲如何?
“您先想办法要那群人散去,回来后,我愿意听您说。”她绷着脸终于道。
南宫策瞪视她半呐后,才不发一语的起身,跟步朝外走去,这是肯饶了外头那群人免死了,李三重赶紧跟上伺候着,出去不到半刻,他就又回来了。
这时外头已是安静无声,若有细针掉落,恐怕也能清晰听见了。
跟着转回的李三重,抹着汗对自家主子的天威更加佩服了。主子不过站出去,嘴角轻轻上扬,吐出“快滚”两字后,一干人等脸色发青,连气也不敢多喘,立即抱头鼠窜,那奔逃的脚步凌乱,却是连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不一会工夫,逃得一个不剩。
回到寝殿后,李三重只顾回想方才那些惊恐奔逃的嘴脸,没留意太上皇脸色,这会抬头,才发觉主子不知瞪了他多久,吓得他马上顿悟。主子与小姐有话要说,他这是白痴了才会仵在这边,千万别外头那群人没死,他成了替死鬼了!
当下他连忙叩首,自己滚出去了。
寝殿里气氛紧绷,两双眼睛对峙许久,谁也没有先开口。
不过,思及敢与他这般对峙的人,是多么的凤毛麟爪,他轻笑一声,不再恼,信步往她床边走去,屈身坐下,但她却故意挪了身子往床里侧靠,不愿与他亲近。
他一僵,轻叹。他果然欠她很多,上辈子被吃死,这辈子又如何避得过?
“你终于愿意醒了?”南宫策半是调侃的问道。
她脸儿一红。原来他也知道她装睡。“我怎会昏倒的?”她喉咙发紧的问。
他面色晦然下来。“你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吗?”
谢红花摇首。
他眼中透着不知是遗憾还是松口气的神色。“你怒极攻心所以昏倒。”他不提她记忆回到鬼窟那段,不想让往事再折磨她分毫。
听到自己昏倒的原因,心中的那份怒火仿佛又重燃,两行热泪随即滚下。“您好过分!”
“朕晓得。”他哑声。
“您?!”他肯认错,她惊讶了,但立即又感到酸楚起来。“您与春风姑姑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为何说我……说我还是清白的,这是怎么回事?”她压抑的问。她听到时很激动,但还是忍着没有起来追问,因为她怕听到的只是春风姑姑粉饰太平之词。
他似火般的目光投向她。“你当然是清白的,谁敢碰你,朕要那人九世不得超生!”
她立即屏住气息。“可是,我醒来时全身……**。”她难以启齿,因为羞愤难当。
“赵汉身边满是朕的人,你被送去时,他根本已是烂醉如泥,到天亮才忆起你的存在,你身上的衣物是宫娥为你褪下的,她们正要为你更衣,结果酒醉刚醒的赵汉闯进来将她们赶退,这才让你吃了亏,让人瞧了些不该瞧的!”他神色毒辣饮恨得教人毛骨悚然。
“您是因此才当场下令挖了他眼睛的?”她忆起那日他乍然出现后,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将临南王的双眼剐下喂狗!
他阴笑。还不只如此,赵汉全身上下可能辱及她的地方,应该都已粉碎进到狼狗肚子里去了吧,就连那群没能保护好她的宫娥,也全都丧命,死得面目全非!
“朕不能忍受你遭受到半点污辱的……”他虽没说出道歉的话,可懊悔两字已清晰写在他眸间。
“您说的都是真的,我并没教临南王给污辱了?!”她激动喜极。
“你若少一根寒毛,那赵汉——哼!”死法当更惨上万倍!
听出他语气中的狠戾,谢红花先是睁大了瞳眸,接着,喉头一紧。“我不怪临南王,我怪您,您太伤我的心了!”
南宫策脸一僵。“二哥与赵英合谋将你送给赵汉,想借刀杀人,并且转移朕对这场假战闹剧的注意力,这事被朕知晓,便将计就计的让你去到临南,朕虽自信你安全无虑,却忽略你并不信任朕……”
他遗憾的叹气,再次责怪自己太过自以为是,没能顾及她的心情,难怪她不谅解,难怪她发怒,难怪她会记忆重回鬼窟。
唉……
他也忘了,她并不是鸳纯水,他与鸳纯水共同经历过许多劫难,若是鸳纯水,就不会对他有一丝的存疑,他就是忘了,她是谢红花……
“您要我如何信任?您总是什么都不肯对我说,等我伤了心,才肯知错……呜呜……只要想到自己已经遭到玷污,根本无法再面对您,我就心痛得想死,更打算等您一离开我的视线,我就立刻去跳河!”
他死白了脸。“你敢跳河?!”
“呜呜……怎么不敢,做水鬼总比受辱的好!”
“还不住嘴,朕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他听得脸色铁青。
此生要再失去她,他敢保证,前世没成人魔,今世必成妖魔!
“您这是想亲自折磨死我吗?”她哭成泪人儿。
他霍然站起身。“这话你可说错了,被折磨的人是朕!”
“嘎?”她眼泪挂在眼角。
“你这女人难道不知朕掏心掏肺爱你有多深吗?越是爱你,越是受罪,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你不折腾朕,大概永远不甘心!”他咬牙切齿的说。
她一时答不上话,只能瞪着他,最后,竟是破涕为笑了。
紟唐王朝,泰安元年,道元帝南宫盛发疯自缢,太上皇南宫策由长沙回銮京城,同年更改年号为丰神,三月正式复位。
复位当日,朝臣近千跪迎他回朝,齐声歌颂,气势如雷,唱声直入云霄,相信连天神也能得知今日紟唐王朝的天子归位,再次重掌大权。
南宫策冷冷听着他们对自己载道称颂,心中有些气闷。原想被发入山,当个看热闹的闲人就好,可偏南宫盛那混帐,敢拿他的小虫子做牺牲,逼得他宰人重新出山,彻底打坏他想“隔岸忧国”的兴致!
他脸色奇差,众人见了纷纷胃部抽筋,胆颤心惊,担心备有的长篇颂文才念了一半,这后半段不知还能不能念下去?
更怕极这位阴晴不定的帝王,一个不痛快会当场翻脸,教众人灰头土脸、丑态百出。
正当大伙提心吊胆之际,幸亏李公公迎来一人,此人红衣水袖,腰间系着环佩铃铛,走进大殿时,铃铛扯动,悦耳动听。
在这天子还朝的大殿上,原本不该有不相干的女人入殿,可她却堂而皇之的出现,李公公甚至搬来铺有鹅绒软垫的座椅让她坐下观礼。
这救星一到,高殿龙座上的男人面色才稍缓,没再臭脸相迎,气氛也才逐渐祥和起来。
到了四月,天纬皇帝便带着红裳宠姬再次回到长沙,原因无他,因为长沙新宫已建造完成。
新宫以水岸为主体,亭阁长殿浮水而造,内宫中央还有座巨大的龙池,整座宫殿宛如水神宫阙。
“皇上,这新宫您之前就已命名,臣等已将‘水宫’的石雕嵌于正宫的大梁之上了。”张英发前来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