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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院月+番外(44)



谁知道冯二奶奶只觉得后领一紧,被戳了一下,全身都软了,却连块皮也没破。

拎着冯二奶奶的芷荇表情依旧温婉,「吉祥,抬两张春凳来。」冯夫人躲到丫头婆子后面,结果不知道芷荇拎着个人还这麽如鬼似魅的闪到她面前,也戳了一下,绵软下来,又被芷荇拎着后领。

冯夫人带来的丫头婆子都尖叫起来,拼命喊「杀人啦!救命啊!」芷荇两手都提着人,只好抬腿踹垮了一个小石凳。所有的尖叫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立时停止了。

正好春凳抬来,她一个个放上去,还小心翼翼的整理这对婆媳的服装仪容,确定连根髮丝都没乱,才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家裡的婆子抬出去。

「做京城冯家的媳妇儿,不容易啊。」一路送芷荇一路感叹,「下毒嫁祸,各种折腾。好在我还有点皮毛护身,要不现在我坟上的草都比你们高了。万幸出了火坑啊…」春凳一路抬到马车安置好,冯夫人带来的丫头婆子吭都不敢吭一声,逃命似的也上了后面的车,快速离开留园。

穴道大约再一刻钟就解了吧?到时候发生任何事还要赖我头上,那可别怪我了。

晚上三郎回来,芷荇沉着脸,「这狗皇帝就是个搅屎棍。特意找麻烦是吧?!」三郎一笑,美得惊心动魄,却有股强烈的骇人。「是故意的没错。一门两探花…太好听了。」他语气更嘲讽,「可惜前探花已非京城冯家所有。」芷荇皱眉,「…别告诉我,这事你也有份。」「一半一半吧。」三郎漫应,笑得更美,但也更骇人。「这是个坑,要不要往裡头跳,是他们的选择。说不定…什麽都收穫不到,但也可能,一次把所有病灶都解决了。」

深院月 之五十

虽然京城冯家一门两探花的美梦被不知好歹的二郎夫妻击碎,但跨马游街时的万人空巷,又让京城冯家上下族人又有几分底气。

这个万人空巷人人争睹,自然不是为了两个鬍子都花白了的状元和榜眼,完完全全是冲着艳若桃李的新科探花郎去的。

肌雪颜花的冯知事郎已是绝色,可惜之前太冷,当了钦差之后煞气日重,生生损了三分颜色。没想到他的双胞胎哥哥比他还美得多…只见冯探花郎述,肌肤晶莹如白玉,和冯知事郎进相似的五官,却透出一股漾然如百花争春的和煦,据说大病初癒,颇有腰瘦不胜衣的楚楚感,别出一种风流嫋娜。

撇开其他不讲,这京城冯家真不知道怎么生出这两个钟天地之灵秀到极致的美郎君,说起来年纪都二十好几了,却都还保持着十七八风华最盛的模样儿。

妙得是,明明长相一模一样,气质却迥然不同,只能说阳春白雪,各有擅场。可惜原是白雪的冯知事郎已经成了冰山阎罗,这阳春花繁的冯探花郎名正言顺的成了京城第一丽人,没得比个上下了。

京城人最喜欢八卦,连睹坊都开赌盘了,就赌皇帝会不会如冯知事郎般一见倾心,成就另一段荣宠不衰的「佳话」。

但这赌盘却大爆冷门,也让一堆等着看热闹的诸相百官跌了满地眼珠子。

其实皇帝也没做什么,甚至可以说正常得过分。他对状元榜眼探花一视同仁,一起免试进了翰林院,直接从七品翰林编修郎干起…坦白说,对于一个新科进士来说,这是个很高的起点了。

怎么说呢?因为「不入翰林,无缘诸相」。在大燕朝,翰林院直属皇帝,等于是皇帝的秘书一般。三郎干了这么多年的知事郎,事实上还是属于翰林院。只编修郎是留在翰林院办事,知事郎随皇帝身边誊写,官阶是一样的。

但随皇帝办事,总是比较容易入皇帝的眼,品行只要没有重大瑕疵,往往会被外放累积资历,然后回京城为实事官,才有机会成为诸相之一。

可政德帝荣宠冯知事郎,百官虽啧有烦言,言官时不时找点麻烦,却没有真正对付三郎,就是因为皇帝从没打算把三郎外派累积资历,钦差御史看起来威风,事实上还是个临时暂职。之前有冯家旧事的污点,之后更被逐出族谱。虽然后来皇帝新赐了堂号,但在士大夫眼中看来不啻一床遮羞布,世家豪族压根不承认,依旧认为三郎不过是个德行有亏、以色惑君的佞臣,不足为患。

若不是皇帝发作冯知事郎,也没人想真的挑事儿。

但冯二郎述就不一样了。

冯二郎才名在外,又是京城冯家长房的嫡长子。品行纯白无玷(外表上),皇帝想用他(不管怎么用…),明显都是对皇帝比较有利,完全可以顺利的照正常程序,将来定然封侯拜相,成为皇帝的臂膀,百官也无可挑剔。京城冯家因此水涨船高,直上青云,宛如板上钉钉的事情。

谁承想,好色荒唐的皇帝竟然对美豔风流的新科探花郎冷澹如斯,连正眼都没多瞧一眼,依例安置。对越发煞气的冯知事郎恩宠依旧,那个暂时性的钦差御史就没卸下来过,而且隐隐是御书房诸官议事的头儿。

就是处置太正常,所以才显得非常不正常。

若是冯二郎接受了这个任命,或许能平安的累积资历升上去…但他连「李代桃僵」的破主意都思量算计过了,哪裡能够忍耐慢腾腾的熬?所以会投向襄国公的阵营,在翰林院只待了两个月,就转到户部任江苏长史(六品官,主管江苏税赋)。

既然得不到君王的宠爱,那襄国公也是一样的。自然的,被襄国公「宠爱」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但他能忍。

因为他很怨、很恨。他觉得一切都是三郎的错,都是三郎挡在他前面,他才会碌碌无为至今。三郎杀他没杀成,一定在皇帝面前进了谗言,所以皇帝才会对他视若无睹。

他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比三郎强,急切的想要得到足以处置三郎和芷荇的权位。已经没有时间慢慢来了…他再也无法忍受看到三郎漠然的步入已成权力中心的御书房,他永远没有希望踏入的地方。

连带的,他也恨上了皇帝,那个有眼无珠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知道襄国公种种不轨之心,还是自愿投入他门下的缘故。

棺材是装得是死人,不是老人。太后和皇帝的争斗,鹿死谁手未可知呢。

所以他放手一博。反正富贵险中求。

「明明是个坑,他还跳得这么愉快自信。」芷荇感叹,「会考试不见得脑袋就不残…只是残在什么部位而已。」三郎澹澹的笑,微微有些残酷。「襄国公一生谨慎,最终却因美色露了缺口…竖子不足与谋,他偏偏纳了冯述。」芷荇噗嗤一声,「冯述冯二郎可得意着呢,还半路拦我的马车。」三郎变色了。看他这么紧张兼愤怒,芷荇赶紧说明,「没出什么事…大庭广众呢!只是隔着车帘拜见,跟我炫耀他已经是六品户部江苏长史。我只是把窗框刨穿了,他就吓得落荒而逃…就今天的事,我没瞒你!」沉默了一会儿,三郎神情终于比较放鬆,「…我多派几个侍卫给妳。」芷荇眼神有些轻蔑。用膝盖想也知道,三郎这么严谨的人,不会去动皇帝的暗卫,顶多就是那些出身市井江湖的雀儿卫。那些人的身手…「打不过我的人就免了。」她很乾脆的回绝,「还不如我们自家人老实好使。我没那一位好耐性,天天举起拳头调教那些地痞无赖到听话服贴。我每天的事情可是很多的,有那时间,我不如多裁几件衣服给你。」三郎的脸色柔和下来,轻斥着,「早跟妳说过,家裡又不是没有人,真摆弄不来,僱几个针线人也行…咱们手头又不那么紧了。」是没错。芷荇承认,钦差御史的津贴真是肥得滴油…代天巡狩咩,虽说应该,却没想到多到让人傻眼,直追宰相的薪俸。

「你不知道我?我是天下第一妒妇。」芷荇自嘲,「你别想有福气穿别的女人做的衣服了…连寿衣我都亲手裁给你,信不信?」三郎笑了。只有芷荇看得到、美得宛如三春齐临,百花争豔的美丽。「别人裁的寿衣,我穿了也死不瞑目,妳信不信?」三郎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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