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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咱们谷炽殿下带着飒爽冰清的气质,优雅的坐在桌前吃着芝麻松子喝清水…白昙羞愧的感到自己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讨厌熟食吗?”白昙拿着勺子,却不知道怎麽吃下去。
“不讨厌。”谷炽殿下看着公文卷轴,一面极具皇家风范的…吃芝麻。
“那你喜欢吃生食?”
“不喜欢。”他优雅的轻拭嘴角,算是用过早餐了,“方便。”
吃了一天五谷杂粮(小米也生食会不会太夸张啊?!),忍无可忍的白昙第二天就挣扎着下床,到厨房熬粥、煮花生、腌黑豆。
终於吃到有咸味的食物,让她感慨得热泪盈眶。谷炽没说什麽,自动自发的自己盛粥,吃饭看公文,看她搁筷子,“不吃了?”
“饱了。”
他把剩下的半锅粥都吃完了,吩咐傀儡把碗盘洗好,收收公文,走了。
白昙呆了一秒,追了出去,“喂!殿下,你中午和晚上回不回来吃?”这个食量可怕了,吃不吃给句话啊!
他凌厉的看过来,“留饭。”就非常潇洒的走了。
…我是回来养伤不是来给你当厨娘的啊混帐!
骂是这样骂,中午她还是煮了大锅的白米饭,跟御厨要了肉和蛋,卤了一大坛。
挖了寒竹林的笋,鲜鲜的煮了一锅鸡皮竹笋汤,和一盘附近采的野荇菜。
刚拿起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秒不差的谷炽。他面无表情的坐下,自己盛了大碗的白米饭,优雅沈默的开始吃了起来。
让她崩溃的是,她原本预计要吃三餐的卤肉,总共只吃了一个蛋两块肉,其他的都进了谷炽的肚子里…应该说,这顿根本没有剩菜也没有剩饭。
吃这麽多,他纤瘦紧实的肚子一点都没有走样,甚至没有丝毫不适。到底他把食物吃到哪里去了…?
“你的背有血。”谷炽瞥了瞥白昙,“我还有点时间,去把衣服脱了。”
血?白昙朝後摸了摸,有些湿润。应该是做饭的时候使力,擦破棒伤了。她乖乖的脱掉上衣,趴在床上等上药。
“…都不会不好意思?”他冰冷的声音带着嘲讽,“脱得这麽熟练?”
白昙轻笑一声,“此身非吾所有。”
等了一会儿,谷炽没有说话,她转头看,他才取了药上前,替她涂药时,使力却非常轻柔。
原来这冰山也有温柔的时候,真是完全没想到。
“别又使力弄裂伤口。”他淡淡的吩咐,“晚饭我带回来。”
结果晚饭成了宵夜,还是她睡熟了硬被叫起来吃。之後她就很认命的煮三餐,毕竟她总是要吃的,养伤期间也没什麽事情,变着法儿煮饭也算消遣时光。
但中午食客又多了一个,谷炫居然也来蹭饭。这两兄弟的食量惊人,口味却不是太挑剔。白昙的厨艺中等偏下,这两兄弟也没嫌过,照单全收。谷炫照例和她哇啦哇啦聊个不停,冰山殿下居然还能插上几句,有些笑容…白昙要很忍耐才不推窗看看夏天里是不是下了雪。
後来谷炫红着眼圈跟她说,“你啊,去趟凡间能干了,连米长什麽样儿都没见过的人,居然能做桌菜出来。做得还跟我娘差不多…多少年了你看看,我们兄弟没
吃过一顿家常饭。”
白昙哑口片刻,叹了口气,“我在凡间,人人见了我都想喊娘。我也生了几个孩子…煮饭烧菜洗衣,哪样不会?都是逼出来的。我的厨艺自己知道,吃个心意而已。”
“白昙,你长大啦。”他拍拍白昙,“哥哥待你不好,跟我讲。我娶你就是。”
“少来,你开发到新功能对吧?”她一掌拍过去,“当我厨娘呢,你够了。”
谷炽倒是没说什麽。只是她伤口癒合很慢,扔了个千年妖兽的内丹给她,她却没
有吃。“我给的东西不能吃?”他冷淡的问。
“不是,我吸收不了。”侧躺在贵妃榻歇午困的白昙阖目说。
突觉一丝霜冷的神识入侵,她本能的弹开,睁眼看到满脸阴沈的谷炽。她也不高兴了,“你要神识内观也先说一声,我还以为你要打我。”
“…你最该打的时候我都没打你了,等到现在?”谷炽用向冰点探底的语气说。
“我几时有那麽讨打?”白昙莫名其妙。
“你教唆谷炫偷沧海明珠给你的时候。”谷炽冷哼一声,“那是族里共有的传家宝,你也有脸皮要!”
白昙一怔,几乎遗忘的少年往事了。还喜欢那些眩目又闪亮的东西,想尽办法去要,贪婪的不知节制。仗着青春貌美,仗着谷炫的包容宠爱,嚣张跋扈的撒娇。
“那是我的错。”她爽快的承认,“很抱歉。幸好你阻止了谷炫…谢谢。”
谷炽一怔,反而没了话,霜冷的神识霸道的入侵,这次白昙静默的让他内视。
墨黑的眉蹙得极紧,研究似的看着她,“你在凡间出了什麽事情?”
白昙只是轻笑,“不管出什麽事情,都过去了。该还的泪已还,欠人的血已尽。
碎心裂魂,已经完满。”
谷炽沈默了一会儿,将那只内丹丢入口中,坐了下来,把白昙抱在膝盖上,默默的将内丹转化成真气,从背心注入体内,像是一股暖洋洋的流水,充斥四肢百骸,推着运行了几次周天。
“我不欠人。”谷炽淡淡的说,“欠你的功力,添些利息还你了。”
…这利息也太多了些,都超过本金了。她想下来,却被谷炽抱到床上。“睡会儿,你身体太差了,连收个真气都累。”他脱拖被子一罩,就放下床帐出去了。
这家伙,嘴里一套,做得又一套。白昙暗笑,阖目睡了过去。
第六章
过了几日,她的伤全好了。仪式重启还需要半个月左右,她一时之间非常清闲。
以为她会到处乱跑,毕竟白昙是个最闹腾的孩子。没想到她就是这样乖乖的窝在广大的北山宫殿,东游西晃的采着庭园里可用的药草或野菜。
不然就是带卷书走到哪顺眼了,就坐下来看。有时整日待在寒竹林也没做啥,就是晒晒太阳顺便晒晒药材。
谷炫还比较平静,毕竟认识那麽久了,他也知道白昙闹腾的背後不过是害怕寂寞,一但克服了这个致命缺点,她本来就是能静下来的人。对於谷炽来说,却非常希罕而且不可思议。
“我以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回吃晚饭的时候,谷炽突然开口。
白昙看了他一眼,“难移又不是绝不可移。”
“…你真的是白昙吗?”
她诧异的看着谷炽,“我以为我跟你不熟欸。”
“我也想不熟,以前你真是令人讨厌。谷炫让你带得极坏,管都管不动。”谷炽冷下脸来。
“你跟我师傅串供?”白昙笑了起来,“说得一模一样。”
他们俩真是坏孩子…无疑的。到处打架闹事,偷蒙拐骗,勾搭好看的少年少女,惹哭很多人。人见人憎、狗闻狗嫌。直到狐王又大病了一场,谷炽又因为边境问题受了重伤,谷炫才结束这种荒唐的日子,回去扛起半边天。白昙没了恶作剧的夥伴,又被头疼的师傅塞去瀛岛学道,立志修仙,才让这段精彩又纷乱的少年时光彻底结束。
之後他们没说什麽,吃完了饭,谷炽自去入定用功,白昙走出来赏月,许多往事依旧历历在目。破碎的梦想像是筛过竹叶的月影,哗啦啦落了满地。
我,还是白昙吗?她默默的问自己。
六千年糊里糊涂却嚣张火烈的过去,记忆里只有鲜亮的几笔。反而是灰暗痛苦的凡间六十载,到现在还是揪疼揪疼的,心有余悸。
或许就是勾起往事,她睡得很糟糕,恶梦连连。等被摇醒的时候,牙关很酸,可能是咬牙切齿的忍住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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