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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绽梅(9)

作者:蝴蝶seba 阅读记录


刘娘子又好笑又好气。她虽然不太和上善讲话,但两耳早被慎言塞满了

陆叔叔。知道他在陆家处境很惨,标准奴工,还是那种逃不掉的。他没事就跑来 ,喜欢言儿是真的…希冀一点家庭的温暖,也是真的。

虽然是个奔三的男人,在她心底,还是比她小很多…只是这时代规矩礼

法多如牛毛,烦不胜烦,即使她把上善和言儿看成同一辈的,也不好跟他多讲话 。

只是看到这么不懂事的冻青了脸,她就打从心底生气,不免压抑不住本

性的骂了几句。

可这个跟她吵过架的男人,却一句也不吭的任她骂,眉宇间尽是惨淡。

「哎,算了。」她叹气,「来。」引着他往绣楼去,结果他顿在绣楼前

又不走了,真把她气个哆嗦。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她恶狠狠的低声说,「只是不想让你冻死在我

家院子!」

上善讪讪的,默默的随她进了绣楼。一进门,她就招呼他到楼下的小房

间,「这原本事丫头们住的,陆公子,你委屈一夜吧。」就忙着起火盆,点起火 炉烧开水,又提了一个篮子进来,在火吊子上面熬粥,还递了半壶酒给他,「先暖 暖身子。」

「劳您了,刘娘子。」他低低的说,喝了几口酒,发青的脸孔才透出一

点红晕。

「我记得丫头帮老孙他们做了衣服,我去翻一下…」她又去隔壁翻箱倒

柜,捧了几件棉衣过来,「去屏风后面换了…只找到袜子没有鞋,你将就一下吧 。」

等他换了一身干爽,不太好意思的踩着袜子进来,刘娘子正搅着火吊子

上的白粥,正往里头倒干豆子。火光将她的脸庞映红,灰白的疤显得更娇艳,草草 挽上的发髻松散,专心一致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觉得…

很美。

「冻傻了?」刘娘子一抬头,看他一脸傻样,笑了出来,「坐着烤火吧

,粥快好了。幸好我常失眠,绣楼里藏着米和些杂粮酱料。不然这么晚了,还真 不知道拿什么给你吃。跑去厨房,又怕吵醒人…」

「实在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上善低声说。

「受了气是吧?」刘娘子一脸淡然,舀了碗粥,滴了几滴麻油,「不是

没处去,也不会在我家门外蹓跶。」

上善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碗,小口小口的喝。一个晚上的心痛,像是

让滚烫的粥治愈、抚平了。

刘娘子一脸平和的泡茶,待他吃完了粥,又奉上茶。「烤着火容易燥,

这是青草茶,喝点儿,比较好睡。」

「刘娘子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他搭讪着。

「老毛病,头疼。」刘娘子淡淡的说,「你呢?受了什么气了?」

握着温暖的杯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苍凉的倾吐,居然什么都对这

个不太熟的刘娘子说。

她专注的听,最后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我不太会安慰人…但你若想哭

,哭一下也是无妨。」

上善变色了,微微有些发怒。堂堂七尺以上男子汉,怎么可以随便掉眼

泪?!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刘娘子萧索的说。

鼻子一酸,两行热泪居然潸然而下。刘娘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

的说,「苦了你啦…血缘关系就是这么暴力。早知道远胜于晚知道。问心无愧就好 了…不是只有血缘关系才是亲人啊,言儿多仰慕你,你还有个好侄儿呢…」

扯着她的袖子,上善放声哭了起来。这么多年的孤苦,对亲情的渴望和

绝望。那种打从心底和骨子里涌上来的无力和发冷,无处可容身的悲哀…

随着些微酒意一起倾泻了。

看他哭到睡着,刘娘子心底轻叹,把自己的袖子扯回来,帮他盖好被子

,又添了几块炭。

谁都有自己心底脆弱的伤痕,大男人也不例外啊…她带上门,爬回楼上

,细心的拴上二楼的门。大概是累了,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再绽梅 之七

第二天一睡醒,上善抱着脑袋,呻吟了一声。

他酒量极浅,酒品更差。喝醉了就控制不住的说胡话扯人袖子。来往的

故交都怕了他这习性,自己也克制,很少有喝醉的时候。

不幸的是,他昨晚说了些啥都记得清清楚楚,糗的不敢起床,面着墙躺

着。

「陆爷,您可醒了没有?」四喜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给您送热水了

。」

他深呼吸了几次,拿出毕生修为将脸皮弄得平静异常,起身开门,「醒

了,劳烦四喜姑娘。」

四喜儿恭恭敬敬的福了福,低着头,「咱们家人少,没人伺候。姑娘说

,请陆爷体谅我们小门小户。四喜儿还得去厨房搭把手,就烦您了。过一刻就可 吃早饭。」

「四喜姑娘太客气了。」他赶紧接过那桶热水,自己梳洗了。他倒是听

过慎言说过,他和刘娘子都不让人近身伺候,刷牙洗脸穿衣之类的,都是自己动 手。

…刘娘子倒没把他当外人。昨晚说了半宿的胡话,看起来也没生气。

昨夜烘着的靴子已经干了,他穿上靴子,若无其事的步出绣楼,让慎言

瞪圆了眼睛,瞧了瞧他,又瞧了瞧一脸爱困的母亲。

他扯了扯母亲的袖子,「…娘,我、我该不该改口?」

刘娘子脸孔抽搐了两下,赏了他一个老大爆栗,「你陆叔叔来得太晚,

怕吵到你们睡觉,在楼下睡了一宿。」

上善泰然自若的脸孔也跟着抽搐了。轻咳一声,「多谢刘娘子收留,不

然昨晚真要冻死在外头了。」

「陆叔叔,你为什么那么晚来?」慎言好奇的问。

刘家吃饭是全家一起吃的。若不是家仆坚持,刘娘子真的会同桌而食。

现在吃早饭的时间,刘娘子带着慎言和上善在小圆桌上吃,家仆另开一桌,在大 圆桌上吃。慎言这一问,全家十来双眼睛都盯着上善,把他看得全身发毛。

「…每逢佳节倍思亲。想念言儿,就来了。」上善貌似淡然的说。

底下一片大小咳嗽声,还有人偷笑,上善绷得虽好,耳朵还是有点发烧

。可慎言毕竟还小,眉开眼笑的朝上善碗里布香肠,「陆叔叔尝看看,我娘做的 ,可好吃了!」

上善笑着用了早餐,却不知道他的性命险险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一

大早知道上善夜宿绣楼,孙伯扛了大刀片子就要去枭首,还是被赵伯死死的劝了 下来。

「你也动动脑子,」赵伯骂了,「若是姑娘不愿意,放火烧屋都闹得出

大动静,哪能这样悄然无声?!再看看吧…姑娘是个有主意的,若她说句砍了, 我再去背这条人命!」

结果看到刘娘子面色如常(的爱困),上善又和慎言这样问答,这些老

家仆不免理解得非常偏斜。家里人从此不称陆公子,直称陆爷了…若是可以,还 想直接称姑爷,只是怕臊了个性孤拐的刘娘子。

之后上善更在家里住下,拿出两百两当食宿费用,还差人拿了行李来,

更让他们认定了陆爷是打算当上门女婿的,态度更是缓和恭敬。

只是他们也纳闷,为什么刘娘子把陆爷安置在小公子住的正房,又不提

亲事。心里可真是急呀,可两个当事人都一副没我事的模样,真真皇帝不急急死 太监。

事实上真的完全是误会又误会。

上善实在不想见陆家人,回别府不免要被骚扰,干脆在刘家住几天。那

天他悲愤伤心的孤夜出府,陆家祖母和他大哥就知道事情不好了,必是他听见了 什么,才忙遣人去别府堵人,人没堵到反而跑了,更坐实了这种猜测。

派人来刘家,刘家的门房凶恶又不卖帐,就算陆家祖母有心遣他大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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