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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空间暂且不论,时间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呀…
我转头问旁边站着发抖的小女孩,「现在是什么朝代?」
那个小女孩尖叫一声,爬到门边,「别、别吃我!」
…这朝代的名字很别致。当然,我是在苦中作乐。
「不饿。」我没好气,「什么朝代?」
她抖得没那么厉害,还是背着我,「大、大明朝。」
…虽然我没念过大学,但也知道这在学理上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虽然闇河魅影
里的夕梨也去了西台帝国…好歹人家是中了恶毒的巫术。我只是倒霉碰到一对
(消音)男女。
那群女人去又复来,贵妇(首饰很贵)又用她不标准的国语对我轰炸,很是威胁
利诱。因为我还纠结在不可能的哲学与科学的问题上,只是愣愣的看她。
最后她们硬把我教会说地方方言,告知蛮姑儿的身世,威胁我不能在疯言疯语,
不然就叫道士来撒狗血之类的…
我浑浑噩噩的学说话,背蛮姑儿的身世表,直到出嫁前夕,我才猛然惊醒…
这就是我妹说的…穿、越、了!
…穿他妈的头啊!!都是那两个混账!现在我真的要嫁掉啦!
强烈恐慌后,我渐渐镇静下来。瞧着稳稳站在地板上的两个脚丫子…觉得什么都
能忍受。不过就是嫁人嘛,不过就是嫁给古人…有啥了不起?我倒在病床看着窗
外时,不就只有这个愿望吗?还说啥都能够忍受。
虽然我没有经验,不过谁没有第一次。再说,这屋子的女人都讨厌我,不如去新
环境来个好的开始,马上成功一半。
至于坏的开始该怎么办…我想起码也还有一半机会,情形不会比倒在病床等死更
坏。
我真是个乐观向上的好青年哪。
真没想到还有嫁人的一天…还是在大明朝嫁人。但别问我婚礼怎么样,你有本事
头上盖个红布像个瞎子还能知道自己婚礼实况,我就佩服你。我还没学会那种天
元突破的最高境界…等我会了会记得实况转播。
总之,我就是跌跌撞撞的让人牵了一天,叫我做啥就做啥,然后到了新房…完。
是的,我没看到我的丈夫…事实上他根本没出席。倒不是他逃婚了,是有个「逃」
没错,不过他逃的是阎罗王的追捕令,让我分外有亲切感,觉得是同道中人。
好的开始。最少我对他开始有亲切感。
据说我的丈夫是个身体很弱的人,从小就身体不好。长大是好点了…不幸出了意
外,总之,他被迫截肢,在这种年代截肢等于死,何况一个身体不好的人。所以
紧急替他娶了个老婆,美其名为冲喜。
若是娶老婆就可以预防感染,真的该发个诺贝尔医学奖才对。
我嫁进来的时候,正是他弥留的时候。医生说是生是死,就看今夜。我?我觉得
还好啊。若是他活下来,残障人士脾气不好,也打不着我。脾气好,我还能跟他
当个朋友,大家凑合。若是他死了,我刚好在这家当个白吃白喝装悲伤的寡妇,
只要别动我的腿(幸好这时代很先进的没有缠足),什么都好商量。
我是很随和的。
但之前那位「林蛮姑儿」女士似乎不是。她的丫头说她「极有主见」(我看是叛
逆期过剩吧?),知道要把她嫁给王家要死不活的三公子,换她寻死觅活。先是
绝食(难怪会饿得像根筷子,害我之后大吃大喝伤了胃),然后上吊。
当然还有些风言风语背着我讲,都欺负我不会说这儿的话。可我听力极好,只是
舌头不大灵光而已(躺在病床上也只能竖起耳朵),又不是英语,语系相同,看
电视剧看到能听人广东对话,瞧我是怎样的语言天才(虽然张开嘴一句都说不
出),我偷听到最后断定了,林蛮姑儿女士还是个走在这个时代尖端,争取自由
恋爱的小姐,至于她爱的对象呢,似乎是个唱戏的。
不过那跟我没有关系。
一个从小病到大的人,就会知道世界上第一重要的是「健康」,第二重要的是「健
康」,第三重要的…还是「健康」。
我光烦病身拖累家人,背负太重的亲情债,就已经觉得很累,哪有心情去想爱情。
也不是没试过,我最健康的那段时间,小小的谈了次恋爱。等知道我的病况之后,
对方非常果决,当机立断,马上鸣金收兵,颇有大将之风。我很欣赏他的果断,
也没有生气,搞得大家很凄美痛不欲生何苦又何必…
我是那种痛到发疯还可以看着电视哈哈大笑的乐观青年,我妈称之为没心肝。我
就讨厌凄风苦雨,好像人生不够短,得浪费时间在哭哭啼啼上面似的…
(太好,我又离题八百里远)
总之,我抱着愉悦的心情嫁进了王家,除了对冗长的婚礼有些不满外,一切都好。
管吃管喝,能跑能跳,老公不会打人(也打不着),这长期饭票看起来不坏。
而且王家的人对我极好,客气之余带点怜悯。看起来可以混得风生水起了。
洞房花烛夜除了翻身被那个瓷枕磕了两次头有点发火──真不懂古人为什么爱
睡这种容易砸破脑袋的枕头,超危险──搬去桌子上搁着,就很安心的一觉到天
明。
第二天我去拜见大嫂二嫂回来,马上换了个竹枕给我。瞧瞧人家多好,这样的人
家,我真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
大嫂顾氏是当家人。王家没有婆婆,家里长辈最大的就是这个大嫂。
一见她我就有好感,是个王熙凤型的人物。看红楼梦我最喜欢她了,这种人把厉
害摆在脸上,好应付。我最怕那种表面上温柔体贴,私底下告黑状的护士小姐,
所以特别喜欢干脆的王小姐熙凤。
因为有亲切感,对她行礼就特别亲热,听我一嘴破碎的方言,到最后连官话都加
进来讲,她笑了,「妹妹在家都讲官话?」
搔了搔头,「都听得懂…不太晓讲。」
「我倒是官话都听得懂,但不晓讲呢。」她掩口笑了起来,「没事,咱们家没那
么大规矩,杂着讲也成,慢慢就会了。」她轻叹了口气,「妹妹,妳真是福星,
可不,嫁过来三叔缓过气来了。大夫说,再几日就稳定了…我事忙,有那看不到
的,妳提我一提。少了什么,跟我说,婆子丫头不听话,跟我讲。若没见我,跟
杏儿说也是一样。」
她沈面,「杏儿,听到没?」
她身边一个漂亮的姑娘福了福,「是,夫人。」杏儿对我笑了笑,「三夫人,只管
吩咐。」
我一慌,起身鞠躬,结果夫人丫头都笑了。「对个丫头何须如此。三妹妹毕竟还
小。」
…是蛮小的,十四岁嫁进来冲喜。不过也太夸张,十四岁就会跟戏子谈恋爱,算
本领了。换算过去才国中生啊…太有本事了。又会谈恋爱又懂绝食上吊,我都在
干嘛呢真是…
后来我去见了二嫂,这就闷透了。她一直在弹琴,不讲话,我听得想睡觉。讲话
轻轻慢慢,颇有催眠效果。我得竖尖耳朵才听得见她说啥,可见声音有多小。问
我读过些什么书,我直言只认识几个字。问我会不会琴棋书画,我回答她一样也
不会。
没多久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发现我不是同道中人,就闷头弹琴。我坐不住,跟我
的丫头白娟很机灵,「二夫人,三夫人早起有些头晕,想是路途太累。」
「那就不留妳吃饭了。」她淡淡的说,「三妹妹好走。」
我赶紧起身告辞,白娟真是太聪明伶俐了,将来一定要帮她加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