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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仙(21)



有了新人忘旧人…她们虽说也将将过双十而已,但怎么及得上那些嫩蓓蕾似的花季少女?

姨娘很急,都很急。百般无奈之下,不约而同的走了婆婆路线。

可谢夫人也无奈啊。原本儿子脾气暴躁些,总是哄得过来,不算百依百顺也还算听话。哪知道差点没命以后跟她就离心离德了。可老爷封院以后警告她,儿子若考不上童生,他绝对会把二老和两个姨娘接回京城。

接姨娘来,她是不高兴而已,接公婆来…那不是天崩地裂吗?想到太夫人那双冷冰冰的眼珠子,她就打颤。本来么,她们长房就是要侍奉公婆的,是老太爷和太夫人不喜欢京城的冬天,才让她逍遥自在这么多年…

现在她哪敢找碴?求神拜佛的希望儿子一定要考上,反正现在她还有个亲孙孙,

母爱还有得大大发挥的空间,又不像她那无情无义的儿子有了媳妇不要娘。

这个婆婆路线,徐姨娘却比沐骆走得更深更有远见。一来嘛,她毕竟是谢夫人的娘家人,而且婆婆向来最喜欢她。二来嘛,王姨娘死都死了,留下这么一点骨血,谢夫人当眼珠子疼,想来就算将来少奶奶有了,也越不过津哥儿。

而且她重金买通了太医的消息,也明白二爷子嗣之艰难难如上蜀道…

这道理不就是明摆着了吗?二爷现在如此不待见,也不过就是一时生气,人都还没真走呢,茶就凉透心了。二爷的性子,她最清楚,晾晾而已,没什么,春闱过后慢慢哄回来就是了。

婆婆呢,当然要抓紧靠紧,嘴巴能有多甜就多甜,服侍能多周到就多周到。津哥儿那么小一点,多近近就跟谁亲。记名又怎么了?王姨娘怎么死的不就是上下嘴皮一碰的事?就算喊母亲还不是生生成了仇人,喊她姨娘心底还不是当亲娘?人哪,要争千秋不要争一时。

所以徐姨娘非常巴结的陪着谢夫人含饴弄孙,爱得跟自己儿子似的。乐得谢夫人合不拢嘴,真真当正经媳妇儿疼了。这些事儿,顾临不是不知道,只是没跟二爷嚼说而已。进腊月一日冷过一日,璎哥儿身体也不是很结实,小伤风是免不了的,看他擤着鼻涕埋首苦读已经够心疼了,这些外面的乱七八糟就不要让他跟着心烦。

只是她人在院中坐,消息天上来。让她有点啼笑皆非的是,跑来通风报信的,是老爷的左膀右臂李大总管亲自跑腿。还传了老爷的话,等津哥儿五岁,老爷也要往老家一送,绝对不会让她记名的儿再成为之前的逆子纨绔。

她恭敬的站起来听老爷的传话,送走李大总管以后忍不住乐得咧了嘴。其实真要送出去有出息,应该塞去给她大姑姑,保证允文允武,下毒行医两不误,还不耽搁考文举武举。

但凡她大姑姑手上肯漏一点儿,就够津哥儿一辈子惊世绝艳…只是要脱无数层皮。

她大姑姑在傅氏嫡传中,绝对是个传奇。连她那个厉害的祖母都远远不及。傅氏嫡传代代都收下好几箱秘笈当嫁妆,上任嫡传自感来日无多还会添上「绝命书」将一生所学和感悟交给已经嫁出去的当家嫡传。

但传承一百多年了,那数量已经非同小可,祖母也就粗粗学个大概,大姑姑在嫁前就学全了。这个脾气暴躁的大姑姑,死活不肯嫁到世家,选了一个自己赶马车半武半商的生意人。

奇怪的是,那个温吞水似的姑丈却降得住姑姑,夫妻天南地北的跑商队,居然还有工夫注解完补秘笈。孩儿都是在马车生的…要说大姑姑有什么不满,就是连生了三个小子才生了女儿,现在才刚会走路呢。

其他不论,姑姑的医术的确是个拔尖的。只是再拔尖,遇到璎哥儿也就只能这样了。

她炖了梨水滤了滤,又加了几味药材再熬过,等成膏状了,才端去给咳个没完的二爷吃。

二爷吞了一口,「怎么吃起来象是川贝枇杷膏?」

「你怎么知道有川贝和枇杷?」顾临惊讶了。

「呃…咳咳,好像以前吃过,只有个模糊的印象。」二爷含糊的说,又舀了一匙。

「含着,徐徐吞下。」顾临叮咛,「枇杷还是个希罕物呢,难得你会知道。」

二爷闷闷的没吭声。总不能告诉她,川贝枇杷膏西药房就有得买,枇杷在他们那儿贵是贵了点,水果行可都有。

不过老婆亲自熬的,那可是绝对不会有。他又心情大好的乐了起来。腊八那天,所有学院封馆。大燕朝学院的消寒假一直从腊八放到正月十五,十六开馆。但是参加春闱的学生,一直放到春闱考完。而今年的春闱,正是二月初二。

谢家五爷子琯,蹭同学的马车回到谢府,很自觉得敲开角门,自己拎着一个大包袱儿。嫡母不待见到差点把他饿死,自然也不会有书僮,他早就习惯自己来了。他的院子,也一定没有收拾,问都不用问了。连看院子的婆子都没一个,他大剌剌进去把自己的包袱一扔,就转身跑去梧桐院。

在五爷心目中,二嫂子的地位可比娘亲,也常常叫错。虽然梧桐院也破旧狭小,但那儿吃得饱,有炭有火,他出外读书这几年,都是嫂子给他办被褥衣裳偷塞给他零用钱…要知道嫂子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他利落的跑进梧桐院,喊了两声,却只有满地大雪,寂静无声。心底一沈,开门进去,只见搬得跟雪洞一样,什么都没有。

…二嫂终于被休了?!

他忙忙的冲出来,差点跟个婆子撞了个正着,婆子才张口骂了句「小杂种」,五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是小杂种,我爹谢大人是个什么?」

婆子这才认出是五爷,额头的汗刷的掉下来。虽然夫人十二万分之不待见,缺衣少食,但这嘴皮官司就难打了!

「爷可以不告这个状,可我二嫂呢?」他连逼带吓。结果逼问出来的事实上让他

一脑袋糨糊。

他那可怕的二哥被打得疯傻,好了以后跟二嫂蜜里调油?无恶不作的二哥居然发愤读书,封了院子苦读打算来春考春闱?

山无陵,天地合了吗?不不,一定是黄河转清了…

茫然了一会儿,他转身跑去浩瀚轩。结果守门的婆子太尽责,磨破嘴皮也没用。

结果,他又使了最纯熟的一招:爬墙。

这招他太熟了,不到七岁就爬得利落。不是东院偷西院摸,早把他饿死了…

结果才翻过墙,还没站稳,居然被一群小丫头一涌而上团团围住,差点被当贼捆了。

「琯哥儿?」顾临惊讶的看着他,「派去的马车才刚走不久,你怎么就回来了。」

「娘…嫂子。」五爷热泪盈眶,「琯哥儿好想你啊!」

正在擤鼻涕的二爷匆匆跑出来。哪个浑小子敢想我老婆?「你谁啊!?」边咳边吼的护在顾临前面。

顾临默然片刻,无奈道,「璎哥儿,他是你最小的弟弟。谢子琯,琯哥儿。」

「………………」

临江仙 之二十五

这虽然不是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但是兄弟相见不相识,也够尴尬了。

二爷心底闷闷的想,好么,便宜娘,便宜爹,现在又多个便宜小弟。而且这个小弟还来者不善啊,戒备警惕的看着他,一副伺机而动的样子。

顾临看他们俩大眼瞪小眼,也有点儿头疼,「二爷,我前些时候跟你说过…」

「御姐儿,你喊我什么?」二爷拉长了脸。

顾临还没来得及更正错误呢,五爷琯哥儿一个箭步挡上来,梗着脖子喊,「二嫂你别怕,二爷,你要打人冲我来,别动我二嫂一根手指!」拍着瘦弱的胸脯,「你打!吭一声就不是好汉!」

无语的看着竹竿儿似的便宜弟弟,二爷无语。小鬼,你毛长齐了没有?充什么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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