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文也笑了笑，笑得并不自然，“既然如此，那你还不改口？”

王可依：“……”

她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既然她同意嫁给了张潭，也就应该改口叫爹了。这可真是太考验演技了。她连江渊都不想嫁，何况是……

张潭近距离看着王可依的反应，觉得非常有意思，有意捏了捏她的手，“是呀，可依，你应该改口了。”

第10章 稀罕

他的手指太烫，仿佛要把她的手灼伤。王可依深吸了一口气，忍耐着不抽出自己的手，保持礼貌的微笑，“是，爹。”

江修文笑眯眯，手上却握紧了杯子，“乖，谢谢你和潭儿回来看我。”

王可依见江修文强忍着不适认了她，估计是被她之前猜中，其实江修文也是想和王家结盟的人。对于他来说，或许用哪个儿子来联姻并不重要。

这个联姻的结果才重要。

这个老狐狸看起来宽容，其实根本没有吃亏。如此狡猾伪善的人，难怪能富甲一方。她用帕子擦了擦鼻尖，忍住了那一股恶心。

她拍了拍张潭的手，笑道：“对了，听说夫君的娘过世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拜祭一下她呢。”

江修文的脸色一暗，他见张潭的脸色郁郁，叹了口气，“是啊，我带你们去祠堂拜祭吧。”

江家的祠堂很大，烛火明明灭灭。牌位足足摆了九层，看起来颇为壮观，不愧是世家大族。

张潭的目光在一个个牌位之上巡视了一圈，最后在最下层一个角落的位置，找到了他娘的牌位。

江修文看他脸色不太好，安抚道：“你走之后，大夫人怕我睹物思人，就把你娘放到这里来了……老陆，快给张姨娘换个位置，点上香。”

陆福生称了声是，给张姨娘的牌位换到了上层的位置，然后点了香先后递给张潭和王可依。

俯身拜祭的时候，王可依看了一下那个牌位上的字，才知道原来张潭的娘亲叫张紫萝，难怪他要改姓张。

插上香，王可依看向江修文，叹了口气，“爹，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回来吗？因为近日夫君经常做梦梦到娘，娘说，她非常不甘心，让我们务必要回来看看她。”

江修文的身子抖了抖，皱眉道：“紫萝……她托梦给你了？”

张潭看了看王可依，王可依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配合卖惨。张潭低下头，摸着腰间那个荷包，很是伤感的模样，“是的，不然我也没想过回来的。”

江修文注意到他手里那个荷包，“潭儿，你还留着这个荷包？为父记得，这是你十岁生辰的时候，你娘送给你的吧。”

张潭握紧了那个荷包，声音有些压抑：“是啊，如果不是嫁给了你，我娘应该在江南过得很好吧……”

王可依略微一愣，原来那个荷包是他娘送给他的，以前她还以为是哪个女子送他的呢。看来柳雪莲并没有说错，他以前的确是只爱财不爱美人。

张潭见江修文面露愧疚，赶紧趁热打铁道：“是啊，娘说她很爱爹，虽然嫁给爹受了很多委屈，她也并不怨恨，只是很放不下夫君。”

江修文看了看张潭，又看了看张紫萝的牌位，眼中有了泪意，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是我对不起你娘，其实我是很喜欢你娘的，她长得漂亮，当年是江南最出色的绣娘，性格善良又与世无争，是个很好的女子。只可惜大夫人嫉恨她，所以才趁我不在的时候对她苛刻……唉……”

“……”王可依有些意外，没想到张潭的娘亲竟然曾经是他们江南的绣娘，可惜嫁入江家这个虎狼之地，让她这一生过得如此心酸。

听了江修文这番虚伪的话，张潭握紧了拳头，眼中情不自禁射出无法掩饰的恨意。

哼，这时候就知道全怪大夫人了，明明那时候，大夫人欺负我娘都在你眼皮子下，娘病了也没人请大夫！要不然我娘怎么会那么年轻就病死了！

王可依注意到张潭的表情，怕被江修文看见张潭失控的情绪，有意无意挡在张潭的身前，并且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提醒他冷静一点。

她的手指细长柔软，让人心头一暖，他强行闭上了眼睛，压抑住心中的情绪。

他并没有忘记在来之前，王可依叮嘱的话：“你要记得低调行事，千万不要冲动，不要跟你爹发生冲突，而且要在你爹面前卖惨，万不可过早露出恨意，以免对我们的计划不利。如果你做不到控制自己的情绪，就让我来跟他们交涉便好。”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不露出恨意，但真的太难了。他恨不得，当场就把当年害过娘的人都杀死！

王可依挡住张潭，对江修文叹了口气，继续道：“确实可惜，不过如果现在您想弥补，也不是没有机会。”

江修文问：“怎么说？紫萝她还有说什么吗？”

王可依轻拍了下张潭的手，“娘就是可怜夫君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希望他可以做正经生意。可是夫君没有分到什么家产，感觉父亲似乎不太疼爱他。”

江修文捋了捋胡子，眼神闪烁，“这……我并非不想让潭儿做生意，可是他这几年出走不回来，我也没有那个机会啊。”

“现在不是有机会了吗？”王可依笑了笑，挽住了张潭的胳膊，“毕竟我已经嫁给了夫君，我们王家和江家是一体的，只要我们同心协力，生意必然会越来越好的。”

她知道这也是江家想和王家联姻的原因之一，既然她这个王家大小姐如今没有嫁给江家嫡子，而是嫁给了江家庶子，那肯定是由江家庶子来做负责合作的生意。

她提了一口气，注意观察着江修文的表情变化，她就赌江修文不会放弃这个联姻机会，赌他对张潭母子还有几分愧疚之心。

如果她赌输了，那她和张潭假成亲也没用了。

江修文看着他们沉吟片刻，最终微笑道：“说得对，潭儿是我儿子，他如今文武双全，只要他跟你一起走正道，我相信你们定会把家族生意发扬光大的。”

王可依顿时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赌赢了，她跟张潭对视一笑，“那是当然，我相信我的眼光。”

张潭听她夸自己特别顺耳，虽然知道她可能只是演戏，但他居然一惊开始享受她对自己笑，靠近自己的感觉。

他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笑了笑，“我定尽心竭力，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王可依：“……”

随着他这个暧昧的笑，两人的身体瞬间贴得更近，超过了她认为的安全距离，但是当着江修文的面，她必须咬牙坚持演完这场戏。

直到他们从祠堂出来，王可依才顺势推开了张潭放在她腰上的手。

张潭看了她一眼，故意又把手搭到她的肩膀上，当她瞪他一眼的时候，他却若无其事地挑了挑眉，吊儿郎当的模样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江修文走在前面，笑眯眯地对陆福生道：“快去让厨房准备饭菜，今日我要跟潭儿和可依多喝两杯。”

陆福生应了一声，立刻去办了。

然而他们几个人坐在饭厅准备吃饭时，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女人带着一群仆从走进来，气势汹汹，似乎来者不善。

王可依即便是没见过这个中年女人，也可以立刻看出来她就是江家的当家主母，也就是江渊的娘。听说她娘家也是高门大户，有当官的，也有从商的，个个都挺厉害，尤其是江渊那个当工部尚书的舅舅。有这样的背景，江夫人自然很有底气。

江夫人一进门，看到张潭后脸色立刻就黑了，“小兔崽子，还真是你啊，你抢了我们家的船那么多次，你还有脸回来？”

王可依看她如此泼辣的样子，可以想像出来张潭母子当年在这栋大宅里过得有多么艰辛。如果当年张潭不跑，或许他也活不下来。

江修文一看江夫人来了，立刻起身阻拦，“夫人，你可别乱说话，潭儿这是带着新妇回来看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