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她是知道张潭的厉害的，以前只要他出马，没有劫不下来的船，所以他是大当家最得力的臂膀。

但是她不明白，以前大当家的往他那边送过好几次美女，张潭都没有动心，甚至嫌麻烦，不知为何这次就这般重视这个女人。这女人有什么好的？一看就对他不忠心！

王可依靠在张潭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咳嗽着开口：“咳咳，夫君……不要怪曹夫人，是我自己不小心……”

曹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可依，没想到她居然会为自己说话。

张潭伸手抹了一把王可依脸上的水，“行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他横抱着王可依就往住处走，瑶琴赶紧跟上去。

看张潭这次来得及时，又在曹夫人面前护着小姐，瑶琴顿时对张潭有几分刮目相看。原以为他只是个粗俗不堪的莽夫，没想到他还是很会心疼人的。

张潭把王可依抱回到屋里，拿了干净的毯子给她裹上，瑶琴马上去烧水给王可依洗澡，张潭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王可依。

王可依接过来喝了两口，才缓缓道：“多谢夫君相救。”

张潭拿毛巾帮她擦了擦头发，然后端详了她一会儿，“王可依，你应该是不想待在这里吧？”

“……”王可依一愣，难道他看出她刚刚是故意激怒曹夫人掉进水里了？

这是她临时想出来的脱困之计，本来她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可是看曹夫人那冥顽不灵的样子，一心只知道跟女人争宠，把征服男人当作自己的最大使命，完全没有自我，她实在不想跟曹夫人这样的人应付下去了，简直是浪费精力。

张潭又道：“这地方的确不适合你，简直污了你的眼睛。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让柳雪莲欺负你，眼下你先休息几日吧，等你身体好了，再回你们江南去。”

柳雪莲，应该是曹夫人的本名吧。

王可依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张潭是相信了她刚刚的演技。

她放下了水杯，咬了咬唇，“其实也不必急着回江南，可以先打听一下外面的消息，看我们的事是不是传开了，江渊和王路阳是不是出来找我了。如果是的，那现在是我们回到江家见你爹的最好时机。”

听她说“我们”，感觉极其顺耳，想起她在柳雪莲面前说的那番“不分高低贵贱”的话，张潭又心软了一些。

“我爹那个势利的脏老头子，你不见也罢。”

王可依笑了笑，“当然要见，不然怎么为你正名，怎么为你要回家产？我相信你娘也希望你这样做的。”

提到母亲，张潭神色有些复杂，沉默了片刻，“我考虑一下吧。”

瑶琴从外面走进来，“小姐，水烧好了，可以洗澡了。”

张潭看了王可依一眼，站起身来，“你洗澡吧，我出去了。”

关好门，瑶琴在屏风后面的木桶里注满了热水，扶着王可依过去洗澡。

见此时没人，瑶琴忍不住低声道：“小姐，我突然觉得姑爷人也没那么坏啊。”

王可依坐在浴桶里，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怎么都改口叫他姑爷了？之前不都是水匪头子吗？”

她其实并非不赞同瑶琴的话，的确，这位水匪头子有时候的确有勇有谋，有时候又比她想象中单纯。听曹夫人的意思，他之前并不好女色，可能还是因为接触的女生少。而大部分女子，又畏惧他外表的凶狠粗野，不敢靠近他。

大概是他的全部心力都用来报复江渊了吧，其他人都不在他眼里。估计没几人能看到，他的内心竟然还有几分孩子气。

瑶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嘛，小姐平时也不是个对人有偏见的人，不然你也不会对我这么好了。”

王可依垂下眼睛，往脸上掬一捧水，仿佛洗去了原有的伪装，“他若是个本性不坏的人，我和他自然可以交个朋友，但我也不会放弃我的计划。”

她可跟柳雪莲不一样，她才不会把在争夺男人这种事上费那么多功夫，男人的偏爱又能有多长久呢？对男人依仗太多，就会失望的，那始终是得不偿失的。

她必然会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自己的事业上，那才是她一生的依仗。如果她是执掌王家大权的人，那么她当初就不会被王路阳强行联姻，现在也不会落入这般被动的局面。

她并非自怨自艾，而是为了吸取教训。为了达到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她必会拼尽全力，哪怕今日再委曲求全也没有关系。

三日后，张潭带着王可依等人离开黑云帮老巢，重新登上船往江家去。

不出王可依所料，他们在路上就听说了王家和江家都在找王家大小姐的消息，早已经闹得风风雨雨。

张潭站在甲板上拿着酒壶喝酒，歪头看向王可依，“夫人，看来江渊对你还是挺重视的嘛，真的来找你了。”

王可依淡淡一笑，“他是对跟王家的合作重视吧。”

张潭见她虽然在笑，但是语气有些嘲讽，挑眉道：“夫人，你还知道些什么？”

王可依也不怕告诉他，“其实我早就听过，江家想扩充自己的生意，王家是他早就看中的结盟对象，我爹在世的时候，他就来找过我爹，可惜我爹没有同意，所以他才找上了王路阳。我现在很怀疑，我爹突然病死，是不是跟他们两人有关。”

张潭看她的神色不像作伪，也许是经历了家中巨变，她这种清醒的认知跟他认识的所有姑娘都不一样，看她对江渊也并没有什么情意，他心里莫名舒坦了很多，大概是因为她不愿意嫁给江渊，却愿意跟自己合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这次是赢过了江渊吧。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江渊一直是赢的那个人，这次自己终于有机会赢了！

张潭勾起嘴角，对王可依抬了抬酒壶，“既然如此，希望我们此去打得江渊措手不及。”

王可依对他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她刚刚说的并非完全虚言，她知道此时张潭是她最大的依仗，虽然未必完全靠谱，但是先拉拢他，得到他的信任对自己是最有利的。

等她到了岸上，才有机会联络老朋友。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刘千娆现在应该从蜀地回来，收到她的求助信了，那么她应该会想办法照顾她娘，也会想办法联系上梁若琛帮她。

如此一来，说不定等她帮张潭报复了江家，她就可以脱身而去，到时候她也和张潭两清了。

第9章 改口

经过数日的水路航行，张潭和王可依上了岸，来到江家总舵所在的京城。

去往江家的马车上，王可依和张潭相对而坐，张潭撑着头睡觉，王可依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并不是她多想，他今日的确跟平时看起来不太一样。

来时她提醒过张潭，虽然江渊现在可能外出找她了，但江家在京城的耳目众多，万一被江渊提前知道他们动向，就会打草惊蛇。所以他们装扮成普通商贾夫妻，随行的人除了瑶琴和阿鲍，只带了五个黑云帮的兄弟，都是普通家丁装扮，不会过分引人注意。

此时张潭换下了身上那身黑衣，穿了一身锈着云纹的蓝色锦袍，黑色长发被银冠束起，倒是比平时那凶恶不羁的模样贵气了不少，连下巴上那道淡淡道疤痕都看起来不明显了，就像是富贵人家的少爷，跟他腰间那个绣工精致的荷包格外相衬。

不对，他本身确实是富贵人家的少爷。

王可依默默在心里纠正自己的想法，只是这些年他混迹在黑云帮，染了一身匪气，再加之如果他不够凶恶，可能很难以服众。

“你在看什么？”张潭抬起了眼，盯着王可依。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身打扮挺适合你的，跟你的荷包也很配。”王可依心中暗想，这人就是睡觉也没放松警惕啊……

张潭摩挲着那只黑色荷包上绣的白色双犬，勾了勾唇角，“这样看起来，是不是跟江渊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