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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八岁那年,尚不知悸动为何物时,就感受过了这份温柔。
十几年了,她无数次想要彻底忘怀,但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把感情放在他身上。
不会有人比他更值得她这么多年的崇拜。
可是,再深再漫长的感情,一直被忽略,也是会累的。
温柚曾以为,自己已经精疲力尽,再也提不起力气去期待什么了。
然而。
时至今日,她握着被塑封成书签的签文,还是控制不住地,让一丝期待在心里冒了头。
他能不能。
有朝一日。
别把她当妹妹看了。
直到昏昏沉沉地睡去,温柚都还在想——
会有那天吗?
-
这一觉,温柚睡得很不好。
晨间,她被闹钟吵醒,头昏脑涨地瘫在床上,许久都起不来。
直到闹钟响过三遍,她才堪堪撑起身子,晃晃悠悠地走进洗手间洗漱。
刚拿起牙刷,手机突然又震了下。
温柚一边刷牙,一边查看跳出来的微信消息。
竟然是云深发来的,一秒钟的语音。
温柚第一反应是,他已经出门了,有什么事要交代她,所以才发微信。
至于为什么发语音,应该是因为右手不舒服,懒得打字。
不过,一秒钟能说什么事?
温柚关掉电动牙刷,将手机举高,仔细听——
果然没什么事。
就两个字。
“过来。”
男人音调低低的,带着初醒时分特有的沙哑,像深山里的落雨声,无端拨人心弦。
经过昨夜一番胡思乱想,温柚整个人变得特别敏感,光听见这两个字,她的心跳都有些失序。
忍不住将听筒贴近耳边,又听了一遍。
过来?
要她去哪里?
温柚猜测云深应该还在家里,她放下手机,快速刷完牙,打开水龙头,捧起冰凉的水扑在脸上。
洗干净脸,她贴近镜面,看见眼底冒出浅浅的黑眼圈。
遮个瑕再出去吧。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下,一条新的语音消息冒出来。
云深:“人呢?”
温柚:……
两条消息间隔不超过三分钟。
大清早的,不知道这位大哥在急躁什么。
温柚不得不放弃遮瑕,只在脸上拍了层爽肤水,就匆匆地走出了卧室。
她径直来到客厅,又去餐厅和厨房转了圈,都没瞧见人。
一头雾水地折返回起居区,她才发现,主卧门没关,典雅的深胡桃色木门微微后敞,露出一条窄隙。
温柚走过去,握住门把,轻轻推开:“学长?”
卧室里头没开灯,两片厚实的遮光帘夹着一道窄窄的光缝,漫射的光线昏昧朦胧,有如傍晚。
云深懒坐在床边,见温柚慢吞吞地走进来,他闲散地撩起眼皮看她,好像等了她很久似的。
温柚猜到他有事要找她帮忙。
联想到昨夜关于“帮忙洗澡”的拉扯,温柚胸口有点发热,站定在离他两米左右的地方,问:“学长找我什么事?”
云深坐着不动,跟个等人伺候的大少爷似的,漫不经心道:“手疼,拧不开矿泉水,你帮我拧一下。”
温柚:……
就见斜前方的小圆桌上放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温柚瞅了一眼,额角突突跳了下。
头一次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让比他矮将近二十厘米的女生帮忙开瓶盖。
温柚不太想动,于是温馨建议道:“学长,你可以左手拿着瓶子,然后用嘴把瓶盖咬开。”
话音方歇,她收到了一声带着轻哂的笑。
云深从床边站起来,室内昏暗,为他高大英挺的身姿平添了几分压迫感。
他抻了抻肩,轻轻转动僵硬的右手,什么话也没说,就让温柚心底萌生出了一丝怠慢救命恩人的自责。
“我来我来。”她立刻改口,言笑晏晏地走到桌边,拿起矿泉水,轻而易举地拧开瓶盖,双手奉上,“您请喝。”
云深接过,干脆地仰头喝了起来,锋利喉结上下滑动,明明只是在喝水,却透出一股莫名的侵略性。
他喝掉小半瓶,又把瓶子递给温柚,嗓音带着一丝冷水拂过的凉意:“拧上。”
温柚照办,拧紧瓶盖,将瓶子放回小圆桌上。
“学长,我可以走……”
“等会儿。”云深撂下三个字,也不说还有什么事要她办,便迈开长腿,散诞自然地掠过她,走向卧室深处的衣帽间。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温柚立在原地,抬手拍了拍微微发热的脸颊。
她自然不排斥进他的卧室,也很想帮他些力所能及的小忙。
只是。
这里太暗了,空气中充斥着淡薄的岩茶香,与熟悉的男性气息混杂在一起,几乎能浸透温柚的每一个毛孔,将她的胸腔整个占据,让心跳和体温都不受她掌控。
温柚昨晚本就想七想八的没睡好,这会儿在他卧室里罚站,仅片刻,她的脑袋就更昏了,整个人头重脚轻的,既紧绷又迷茫。
好在云深也没有晾着她太久。
温柚听到他又喊了句“过来”。
她乖乖走过去,横穿整个卧室,停在衣帽间门口。
男人立在暖光下,身上披了件浅灰色衬衫,立体挺括的材质,即便衣襟敞着,耷拉在身上,也勾勒出了宽阔平直的肩和……
等等。
他衬衫为什么敞着?
云深居高临下看着她,勾了勾手,示意她走近。
他薄唇轻启,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道:“刚才试了下,单手实在扣不上。”
顿了顿,他不紧不慢道,“那就麻烦你了。”
温柚停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仰眸看他,不明白他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学长,你……”
云深抬手看了眼手表:“我十点有会。快点。”
那就是说真的了。
想一想似乎也有道理。
洗澡可以囫囵对付,扣扣子却不行,确实更麻烦,更需要帮助一些。
温柚这么劝解自己,费劲地让呼吸平静,心跳平稳。
她走进衣帽间,与云深站在同一盏暖光下。
抬起两只手,轻轻捏住了他的衬衫衣角,从最下面一颗开始扣起。
薄薄的衣料贴着男人块垒分明的身体,温柚紧紧盯着自己的手,余光却不可避免地窥见春光。
她尽可能地忽略隆隆的心跳声,谨慎地操作着,一粒一粒,沉稳又快速地往上扣。
从腹部,到心口,再到胸膛,她指尖不带一丝颤抖,多亏了肺活量够用,从开始扣起的那一刻,她就屏住了呼吸,用憋气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
终于来到最上面两颗。
温柚像经历了一场极刑,瞳孔紧缩着,视线划过男人的锁骨、喉结,再往上,落入他漆黑淡薄的眼中。
“还扣吗?”她轻声问。
云深表情淡淡的,根根分明的眼睫垂下,唇角轻描淡写地扯起:“扣完。”
温柚的肺已经憋到极致。
她猛地呼出一口气,耳畔旋即传来一丝几不可查的轻笑。
最上面那颗扣子贴着脖颈,温柚无法像刚才那样拎起来一点再扣。
她指尖划过男人喉结下方,他的皮肤滚烫,像烈火一般,被动地烧到了她。
温柚的指尖终于颤动了下。
扣完所有扣子的那一刻,她没去看云深的表情,直接降下视线。
就在这时,她意外瞥见衬衫下面,男人已经穿好西裤,裤缝笔挺,裤头裹着劲瘦的腰,中间一粒纽扣,扣得严实又规整。
温柚下意识问:“学长,你裤子都扣好了啊?”
这不是能自己扣吗?
两人离得很近,云深一旦开口说话,吞吐的热意几乎贴着温柚耳畔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