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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喜从天降·林)(20)



三位太爷深觉有理。游方自作主张,独断独行,险险破坏秦家风水,恐怕都是受了江喜多蛊惑的缘故。

“不能再让他待在府里,立刻将他撵出去!”

“来人啊!”秦夫人立刻吩咐底下人道:“把那个江喜多的行李收拾收拾,全给我丢了!”

★★★

找找找!秦游方一找就找到黄山去“醒酒”。

离城够远了,风光亦够旖旎。林茂草盛,云雾袅绕,立山巅俯望,滚云如江又似海。

“走这么远,腿酸疲累,但见此景,一切都值得了。”

初始还算悠闲的漫步,到了半途,只能乘轿让人抬上山。

“不知这比起真正的沧海又如何?”

烟云变化无常,这刻缓缓,那刻奔腾,秀美中显恬静,险峻里示温柔。

“总得见了才知。”

“没错,总得见了才知。”秦游方脸一侧,望向江喜多。“你眸子里映了一整汪沧海呢。”

没提防他忽然说出此言,江喜多心头一悸,禁不住羞,瞠他一眼。

那一瞠视,有意无意问泄出女儿的娇,女儿的媚,女儿的几许蛮横。

秦游方心头一酥,忍不住,握起她柔冷的柔荑。

“喜多!”张口轻唤。

唤得柔情婉转,甜甜蜜蜜关不住,溢了满腔。

“有话直说便罢。”她低下头,避了开去。

掩饰什么似,匆匆收回手。

“我要说了,惹你不高兴呢?”他试探着。

“我怎敢!跟老天借胆?”江喜多假装幸幸,岔开话,说道:“说到老天,听说这偶有五彩‘佛光’出现,不知我们是否有幸碰见。”

秦游方笑道:“何止‘佛光’,听说珍禽异兽藏山,蛇虫也不少。”

“蛇?”江喜多不安起来。

“你怕?”

“谁怕!”她不肯示弱。

“那好。”他噙着笑,“如果有虫蛇出现,你可要保护我。”

话说完,朝山下走儿步,他忽然跳起来,一把抱住江喜多,叫道:“有蛇!”

“蛇?在哪里?”江喜多煞时刷白了脸。

“别动!”秦游方死命抱住她。“说好你得保护我的。”

江喜多勉强探头察看。

山径旁,杂草堆边,一条小青花蛇缩成一团。

江喜多心头怦怦跳,也不知是因为那条小青花蛇,还是被秦游方那么搂抱住的缘故。

人蛇对时不到一炷香头的时刻,那条小青花蛇便悠忽的游进草丛。

江喜多松口气,心口却仍咚咚跳不休。

“大少爷,蛇溜走了,你可以放手了。”她一动都不敢动。

秦游方作态的回头望一下,这才吁口气,松开紧抱江喜多的双臂。

“幸好这在荒山野外,要不,让人瞧见了,少爷一世英名岂不扫地?”心口仍怦跳不停,江喜多按按胸口,故意取笑秦游方。

秦游方唇一抿,也不恼,竟笑了。

“是啊,幸好是在荒山野外,要不,我那样抱着你,教人瞧见了不知又要说些什么——”

刻意顿了顿,顾了江喜多一眼,大了胆说道:“只可惜,此‘喜多’非被‘喜多’。”

什么意思?

江喜多飞快抬眼,狐疑的望着他。

秦游方攫住她目光,紧紧盯着,说道:“你有所不知。这事说来也巧,那江府有两位小姐,那位二小姐的闺名居然也叫‘喜多’。你说巧是不巧?”

啊?!

江喜多心头一震,睁着大眼,唇齿半张,一时脑袋空白一片,说不出一句话。

“这……呃,也太巧了……”半晌,她才僵硬的挤出个荡笑,回避的移开目光。

“就是呀!”秦游方偏凑向她。“得知时,我也惊讶得不得了。我这个人对名节最为重视,一旦坏了人家的名声,一定负责到底……”

又是一顿。江喜多不敢抬眼,只感觉到他的呼息更近,抵到了她耳鬓。

“像方才我害怕蛇而抱住了你,就觉得好像抱住了江府二小姐似——喜多儿,你说,我上江府提亲可好?”

“啊?!”江喜多大吃一惊,猛然抬头,却不防秦游方贴得那么近,两个人脸额几乎贴住脸额,鼻尖险险相撞。

“你别开玩笑了!”她低喊。

“我怎么开玩笑?”秦游方一本正经。“女子名节可贵,我秦游方一定会负责到底。”

“可你要对我——呃,我是说,对江二小姐负什么责任?”险险脱口说错话。

“你说呢?”

他反瞅她。那目光,那神态,那唇边隐笑,那欲语未语,那心照不宣——

啊!

他知道了!

他早就看穿了!

“你——”她指着他,大眼圆睁,唇张了又闭,千般滋味,万种情绪,却全哑了口。

“我怎么了?”他大掌含握住她指他的手。

他不肯说穿。

如泼墨留白,留个心照不宣的余地。

“你什么时候——”江喜多喘着气,胸口起伏,却问不下去。

“什么什么时候?”他佯装糊涂。“喜多儿,我在问你,你只要回答我,我上江府提亲可好是不好?”

她蓦地红脸,不禁羞恼。

“你问我,我怎么晓得!”

“那么,”他采近她。“你不反对吧?”

“我——”她抬起头,忽而发现他居然俯贴得那么近,又羞红脸。

“怎么?你同意了是吧?”

“我——”想反驳,偏偏被他注视得无力回驳。

“太好了!”秦游方忘形的将她抱起旋了一旋。

“啊!快放下我!”

这太羞人,江喜多恼他一眼。

想想这多日来他一些奇怪的举动——原来,他早就识破她的乔装。

亏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还自诩多聪明!

不禁有丝赧然。

“你这人!”不知说什么,只是又恼嗔他一眼。

多半,他设计她签资身契也是“阴谋”喽?

“原来,从头到尾你一直在算计我!”

“冤枉啊,我哪有那等能耐。”秦游方叫冤,可不敢老实承认他原本心存报复的恶念。

“倒是你,”他苦着脸,埋怨道:“骗得我好苦!”

“我——”一下子就变成她理亏,哑了口。

“不过,”他又再探近她,几乎挨着她额鼻,咬低嗓音道:“骗得好!骗得妙,骗得我甘心情愿。”

看她脸又羞红,大了胆搂住她。

“喜多儿啊喜多儿!”唤心肝叫宝贝似。“想想菩萨待我不薄,我还埋怨菩萨——真是不识好歹,回去后得给菩萨赔罪去。”

江喜多想起签诗上说的,不禁埋低了脸。

“菩萨说的没错,喜从天降。你从树上一栽栽到我身上,当真是喜从天降。”

佳人有才,智谋更胜于他,得到她江喜多,正应验签诗上说的“喜从天降万事亨”。

所以,这罪是非赔不可了。

★★★

照江喜多的意思,能尽早赶回秦府就尽早回府,不宜在外多逗留。可难得远离众人眼,又得到佳人芳心,秦游方乐不思蜀,不愿过早回笼。

“景致如此秀丽,急急赶路回去,何苦!”

山郊野处,行人稀少,他不时捏捏她小手、搂搂她柳腰,快乐得不得了,哪舍得便如此放手。

“你……让人瞧见了怎好!”

“这里除出你我,还有谁会来偷瞧?”秦游方抿唇一笑,又去捏她的小手。

说着,一只野兔忽然从草丛中冒出来,不意撞见他们,显然受惊吓一大跳,一溜烟又钻回树丛中。

江喜多不防愣一下,轻脆笑起来,指着躲进草丛的野兔道:“唔,那不就是了。”

“唉,你没瞧它有自知之名,又赶紧蒙着眼退下去了?”

“你哟!”听得她又好笑又好气。

拗他不过,也就由他了。

秦游方索性便牵握住她的手,一牵握住,便不再放了。

走近山脚处一个小村镇,往来人渐多,怕江喜多脸薄腼腆,秦游方知趣的放开手。

江喜多望他一眼,眸子盈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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