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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意(6)



什么霸主、什么阔少、什么浪漫、命运式的邂逅──啊,去去!再如此下去,她只怕要多老十岁!

“蕊珠姐……”细细的蚊叫声打断她的思绪。藕生取了水来。

可尚不及接过藕生递过的水,忽然传来隐约的人声。

“糟了,有人来了。”藕生一惊,吓得差点失手打翻水。

“你快躲起来。”听脚步声正是朝柴房这头过来。

片刻,赵总管领着几名家丁与婆子,从院子那头出现,掉了几千两似直冲着柴房而来。

“怎么办?二爷直到现在尚未醒来。”赵总管踱来踱去,不时抓抓嘴鬓上的须,无计可施。

昨儿个傍晚,二爷几乎是被随从从云架着回府的。一入府,几乎便倒下了,浑身滚烫彷如着了火似。身子一向硬朗健壮的二爷忽然倒下,简直把人急坏了。

从云不语,垂手立在床侧,额上满是汗珠,身形微微晃动。

“云爷,你从前日夜里就没合眼,我看还是去歇会儿吧。二爷这里我来就行。”从云一路护卫二爷回府,整日整夜守在二爷榻旁。他亦是浑身滚烫,强撑着。

“不。赵总管忙了一日了,想必十分劳累,二爷由从云照料便行。”向来沉默寡言的从云,脾性也跟他主子一般。

“可……”从云只听二爷的,连大爷都使唤不动他。赵总管只得摇头,又抓抓鬓旁杂冒的须根。

门吱呀一声,赵府大爷赵子宣推门进房。

“子昂醒了吗?”赵子宣身量中等,一脸方正。

“二爷一直昏睡不醒。”赵总管摇头。“大爷,时候尚早,您怎么不多歇会。”

“赵府的‘阎罗’倒了,大哥他当然睡不着。”带着不合时宜的笑意的声音由廊外传进房里。

随即,一名俊秀、表情清朗,一身月牙白装束,系着葱白腰带,腰下垂系着一块翠绿玉佩的青年公子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另一名同样装束,服色较深,年岁看起来较轻的年轻公子。

见两人进房,从云没动,只是颔首行个礼。

“子扬、子林,你们两人也来了。”赵子宣颔个首。

“二爷,您怎么这么说!”赵总管苦着脸。都什么时候了,他急得如热锅上蚂蚁,这三爷倒还有兴致玩笑。

“瞧你急得。大夫怎么说?”

“请了几位大夫,都说二爷是招了风、受了寒,加上劳累过甚,都积蓄在脏脉了,这才一发不可收拾,高烧不退。”

“我说嘛,平日我就劝二哥没事随我一道逛逛花楼,调剂心神,他偏就是不听。”

“三爷,”赵总管又苦起脸。“二爷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说这些。”

“我这是替二哥着想啊。”语气轻快,近于轻佻,倒似几分幸灾乐祸。“赵总管,我瞧你双目无神、两眼发黑,一天一夜未合眼了吧?恐怕我二哥尚未醒转,你就先倒下了。”

“没法子呀,二爷院里全是些男丁跟婆子,粗手粗脚的,我不放心让他们照料二爷。”

“二爷有从云照料便行了。”从云开口。

赵子扬斜睨了睨从云。“是啊,我二哥最信任你了,从云,有你在,大哥、子林和我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可从云,我瞧你肩斜臂晃地,大概也受了风邪,烧得不轻吧?”

“噫?”赵子林离得近,听三哥子扬如此说,才留了心,发觉从云额上逼出的细汗。讶声道:“从云,你满额是汗。”碰了碰他。“哎呀,你身子好烫!”

“我没事的,四爷。”

“福在,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赵子宣责备道:“从云都高烧成这样了,你还不让他歇息。”

冤枉啊!赵总管愁着眉道:“我劝了云爷几次,请他去歇息,由我来照顾二爷,可他不听我的,我哪有法子啊。”

“这不关赵总管的事。照护二爷是从云的责任。”

“这怎么行。”赵子宣道:“你都病成这般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挨不住。”

“大哥说得是。”三爷颔首附和。“哎哎!究竟是哪个丫头,居然那么大胆,本事不小嘛,竟让赵府里两个最令人生畏、冷冰强悍的‘阎罗’倒下。”嘴角竟带着笑意,几分戏谑。

“子扬!”赵子宣略带责备地斥了三弟一声。

赵总管这才想起应如意。他让人将她关在柴房,等候二爷从庄里回府后发落,没想二爷一回府便倒下,他急得焦头烂额,府里事多又忙,都忘了有那回事。都是那该死的丫头!

“我看,还是找几名丫头过来照顾二哥吧。”赵子扬出主意。

“不成啊!三爷。”赵总管忙不迭摇手。“二爷要是知道了,会骂死小的。”这三爷,明知二爷不喜丫头近身,这院子里才净是些男丁跟婆子,竟还出这等馊主意,不把他害惨是不成。

“三爷,从云还挺得住,二爷这里有从云在,从云会尽一切心力照护二爷。”虽是对着爷们,从云仍一脸冷肃,毫不相让。

“你眼里就我二哥一个主子,我自然明白你为了你主子自是不顾一切。可从云,你忠心护主服侍我二哥固然是好,可他现下昏睡不醒,你又发着高烧,还是多找些人过来照料比较妥当。”转向赵总管。“赵总管,从云尽管固执,可你也得多体恤一下从云才是。”

“是是,三爷。”哎哎,好人都他自己做,坏事倒要他这个总管来担。赵总管更加苦着脸,一双毛虫眉都垂成八字。“可三爷你也知道,我上哪找人啊……”

“府里那么多丫头,手脚伶俐,怎么找不着人。”

“可是……”都是他在管的,他当然知道府里有很多丫头,可他宁可自己累死,也不想冒那个险,要是事后被二爷知晓了……不禁浑身颤了一颤。

“子扬,我看你就别再为难福在了。”赵大爷开口。

“是啊,三哥。你明知二哥的脾气,别害赵总管了。”老四赵子林也帮腔。

“我怎么可能存心害总管呢。”赵子扬叹口气。“可大哥,子林,你们想想,老二都病成这样,从云发着高烧却一直硬撑,这时候还是需要个丫头,妥善细心照料老二。有什么事我会担了。”

“子扬说的也有道理……”赵大爷动摇了。

从云突然开口:“从云没事。我会尽一切照护二爷──”

赵子扬瞪眼。“怎么没事?当然有事!我说有事就有事。赵总管要忙府里大小的事,已经够忙了,再撑着照顾老二,他那把骨头哪受得了。”想想,赵总管要是倒了,府里的事情怕不就推到他头上,他可不干。“而你呢,更是发烧得不轻。不是我说,从云,要是老二好不容易好转一些,偏生你硬要强撑,一个不好,又将什么病邪过染给老二,万一因此老二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怎么担待?”

说得从云哑口无言。

赵三爷嘴角勾了勾。“从云是没异议了吧?”

从云抿嘴不语。他个人事小,可他不能让二爷有任何闪失,危及二爷。

赵大爷望望老三,微微摇头。从云只听老二的,可老三偏是有法子激得从云不得不从。

“子扬……”可依老二那脾性,他觉得还是别犯他的忌。

“大哥,从云都没意见了,这事就这么决定。”赵子扬自作主张。“不过,找个聪敏伶俐的丫头进院便成,免得赵总管与从云太为难。依我看,解铃还需系铃人,赵总管,那名惹祸的丫头现下在哪?就带她过来,将功赎罪好了。”

“三爷,这万万不可!”什么“解铃还需系铃人”,这还叫“不教他为难”?根本是嫌他麻烦还不够。

“别再啰嗦了,有事我们兄弟担了便是。快去把人带过来。”将自家兄弟全拖下水。

赵总管只得苦着眉去了。

“三哥,这般好吗?要是二哥怪罪下来……”老四赵子林不无几分担忧。

“放心,老四,老二真要怪罪的话,也不会怪到你头上的。”别说有老大顶着,还有一个赵总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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