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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知爱情纪事(8)



「瞧妳说得冠冕堂皇!」王德琳撇撇嘴。

胡未央迳往屋外走去,避开她们两个女人的战争。

「妳要去那里?」钱杜娟撇下王德琳,追上胡未央问。

「去吃饭。」随便撂下一句话,胡未央就丢下众女人出去。

话虽这么说,她一点也没有吃饭的心情。众女人虽愁眉苦脸,但这个愁、那个烦,都没有她情绪来得糟糕。她开始有些后悔没有好好找个工作,有个固定的收入。

每次只要遇到现实的问题,她就会有这种困扰产生。不是她意志不坚定无法贯彻──她一心想成为职业小说家,如果找个朝九晚五的工作,虽可保不饥饿,但如此一来就剥夺掉她创作的时间。但选择了刻苦的自由写作之路,每当遇有现实的问题,她就无法不发愁。

平素她整个人锐利、充满气势,唯有在被退稿以及诸如此际的现实困扰时,颓丧得像龙锺的老太婆。她实在搞不通,为什么她的运气就是那么背!说才情,她满肚子是文章,就是没人懂得欣赏!

人类就是有天生的差别,命之类的。像那个范修罗,跩什么跩!可是他们之间就是落地时有了差别──像是大理石和瓷砖,这就是他们的命。大理石天生有王者之风;而后者,不过是烧窑的残烬,注定一摔就碎成灰末。

「啊──去去去!我怎么这么没出息!一点小小的困扰和挫折就这么颓丧!想想有多少伟大的文学家,他们一生穷苦潦倒,却留下了传世不朽的作品!」胡未央挥手大叫,挥掉满脑子的困扰,叫嚣出一胸膛的郁闷。

每当遇有什么令人坐困愁城的事情,她就这么安慰兼勉励自己。

她边走边想,也不晓得走多远,抬头一看,竟走到了刘森雄的公寓附近;算算,她走了四条街那么远。

她干脆到刘森雄的公寓,楼上一片漆黑,她坐在楼下社区附近的小公园等着。

过一会,刘森雄回来了。她绽开笑脸正想走上前,被他身旁那个身影震住脚步。但那只是一刹那的发楞,她很快恢复常态。

「森雄。」胡未央走近,同时注视两个人。

站在刘森雄身旁那女孩伸手挽住刘森雄,轻轻靠住他,同时朝后略为瑟缩。胡未央眉心微蹙,扫了那女孩一眼。

那女孩长得一张平板脸,轮廓都立体到后脑勺,但是还算是清秀,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柔弱的气质。

「未央!妳怎么来了?」刘森雄脸上出现惊喜,想起他对胡未央的失约,随即化为歉疚说:「对不起,我临时有事,来不及通知妳。妳等很久了吗?晚饭吃过没?」

胡未央心中暗叹一口气。这就是刘森雄的温柔,想藉机对他发脾气吵架都很难。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好。」她摇头说。

「不!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温纯纯突然抢白道。她对刘森雄猛弯腰道歉说:「对不起,刘先生,都是我不好,耽误了你的事!」

「没关系,妳别放在心上。」刘森雄摇摇手,似乎有些失措。等温纯纯总算道歉完毕,他才为胡未央介绍说:「未央,这位是温纯纯小姐,银行同事。温小姐,这位是我朋友胡未央。」

「胡小姐是刘先生的女朋友?」温纯纯眨着不算大的眼睛问。

胡未央转头又瞧了温纯纯一眼,笑笑地没说话。

刘森雄本来就不是擅于言辞的人,这时也没有搭腔。他想邀胡未央进屋子里去,但温纯纯看来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胡未央先说话了。

「我走了。我只是经过,顺道过来看看。拜!再联络。」

「再见!」

「等等,未央──」刘森雄情急的挽留声和温纯纯微笑的道别语一起响起。

胡未央回头,眉毛不禁一挑地看看温纯纯,就连刘森雄也微觉讶异地看了温纯纯一眼。

温纯纯笑容纯真,一张与世无争的脸。

刘森雄匆匆又转头,挽留胡未央说:

「这么快就要回去吗?要不要上去坐坐?」

「下次吧!」胡未央摇头,对温纯纯点头一笑。「再见,温小姐。」

刘森雄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温纯纯走到他身边说:

「胡小姐人长得真漂亮,不但美丽又大方,没想到刘先生有这么美的女朋友。」

刘森雄这时仿佛才想起温纯纯的存在,偏过头对她微微一笑,然后说: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我还是送妳到车站吧。」

公车站就在出了巷子不远的地方,刘森雄默默陪着温纯纯等公车到来。

「刘先生……」温纯垂着头,隔着黑夜,看起来有点不安。

「什么?」

「我──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和胡小姐……」她胀红着脸,后知后觉地拼命鞠躬道歉。

「妳想太多了,别记挂在心上。我还没有向妳道谢,今晚让妳破费了。」

「那里!我才受了你很多的照顾。今后也请你多多照顾,我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你多加包涵。」

温纯纯这番寻常的社交辞令说得极甜极动听,刘森雄认真地点头说:

「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公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妳尽管开口。」4

铃──铃──

电话声毫不保留地响起,尽责且认真地回荡在宽阔但显得有些空洞的起居室中。

范修罗从甜睡中被吵醒,剑眉蹙得像一座沸腾的火山。他看看时间──半夜两点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家伙闲得无聊,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存心找麻烦!

「喂!」他一开口,火山立即爆发,滚烫的岩浆将大地融成一片灰岩。

「修罗?我是妈妈。」那边传来范太太那温柔的嗓音。

「妈?妳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半夜两点!两点!我明天还有一大堆公事要处理,妳挑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存心害我失眠!」

「没那么严重。你是我儿子,难不成我有事找你,还得事先向你的秘书预约时间?」

「什么事?」范修罗沈着声音说,一肚子闷气没处发泄。

「当然是有关别馆的事。」

「别馆的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妳既然将别馆交给我,就得全权由我处理;只要我不将房子卖掉,不管我做什么,妳都不能干涉。」

「话是没错,可是你做得太过份了,一下子将房租调得那么高,叫未央她们怎么应付得来!」

「哦,那些女人跟妳哭诉了?」范修罗阴下脸。

他就知道这些女人,别的本事没有,尽会使些哭闹撒泼告状等小伎俩。

「没有人对我抱怨,是你做得太过份了……」

「什么叫过份?我那样要求,已经算是很客气了!妳也不是不知道那栋房子的价值,竟然那样胡闹将房子几乎免费送给别人白住!」

一席话说得范太太哑口无言。从以前她就驯不了她这个儿子,她又不愿用高压手段压制子女,以致于范修罗养成今天这种刚愎自负的脾性。

不过,她也怀疑,真要用高压手段严待她这个儿子,到最后被压制的是谁,可能还是一个大问题。

总归一句话,她拿这个儿子没办法。

「唔……」范太太支吾一会说∶「她们都是好女孩,而且我也不是完全免费将房子提供给她们住,还是有收房租的……」

范修罗冷冷哼了一声没回答。范太太小心翼翼地又说:

「这样好不好,修罗,房租提高个两仟块,意思一下就好,这样她们也不会……」

「妈!」范修罗冷漠插嘴道:「我们讲好的,只要我保留房子,妳不能干涉我的作法。」

「我知道。可是──你这样做,分明是想赶人家走……」

「妈,我已经很忍让了。妳应该知道,依我的个性我是不会让那些女人待在我的房子里的!妳的要求我都做到了,请妳尊重我的自主权,别再得寸进尺,也不要干涉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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