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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死神一滴泪(11)



侯芳仪看着听着,没有阻止,泪水却止不住的流。她知道他很难过,可是他没有失望沮丧的权力,他谨记教授的话,他的人生,是为几十万个需要他的病患而活。

干扒饭又吃得太急,他似噎到,她赶忙倒水给他喝,还来不及喝水,作呕的他马上冲到垃圾桶旁,把吃下的饭全数吐出,最后吐的是黄汤和满腹压抑的伤悲。

狂吐过后,他跌坐在地,像跑了一趟马拉松般,脸色苍白的虚喘着。

她抽了几张面纸,帮他擦拭嘴角的秽物,不想让她脏了手,他接过面纸自己擦。

“你的衣服弄脏了。”她又取了几张面纸来,但沾到的面积不小,擦不干净,“我再去拿面纸过来。”

“不用,我直接去浴室换洗……”他手支地想起身,但有几分醉意的他,手滑了一下,见状,她马上扶他,往房内的浴室走去。

他进浴室,她在房内衣柜帮他找换穿的干净衣服,不一会,她听见浴室传来莲蓬头的出水声,好半晌都未停。取好衣服,她迟疑地走向浴室,浴室门没关,水流声久未歇,他应是在洗澡,可是怎么只听见水声,没其它声响……

担心他醉倒在浴室,她缓步凑近探头一瞧,浴室内没有浴缸,只见光裸上身的他,坐在浴室地板上,头低垂,任由莲蓬头的水不断浇淋……

以为他醉到睡着,她心头一惊,忙不迭地奔入,蹲在他面前摇晃着他的肩膀。

“家路,家路……”

他重喟一声,缓缓张开眼睛,对上她焦急的水眸,低喃道:“我没事,我只是想淋水,让身体感觉还活着。”

她心疼的看他,想伸手关水,却被他挡住。

“你一直淋水,会感冒的。”他全身湿透,她在他身边也难逃被水淋湿的命运。

她试着再度伸手欲关水,他陡地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向怀中,湿润的唇倏地凑向她,激烈狂吻起来。

她跌坐在他的双腿间,招架不住他强烈攻势,双手紧抓着他的肩膀,头枕在他的臂弯中,浑身湿透。

她知道他想尽办法要让自己“感觉”活着,才不负恩师生前的谆谆告诫,如果吻她可以让他感觉有生息,那她愿意一直被他吻下去,因为这样她也才能感觉他不仅仅是“赵医师”,他还是她的男友,并且爱着她。

她以为激烈狂吻会无止境延续,但他突然中断,拉她坐直身子。

被水淋湿的黑发不断滑下水珠,他深邃的黑眸却眨都未眨,眼神坚定的瞅着她,以破釜沉舟的决心宣布……

“芳仪,我们结婚吧,在老师出殡前,我想完成他的遗愿。”握着她的手,带着侵略的眼神凝定她,他以坚定的口吻再度重申,“我们,结婚吧!”

她看着他,脑内嗡嗡作响,惊诧的说不出话,弯翘的睫毛上盘踞着晶透水珠,久久,未落。

“依我看,你们两个一定也都得了流感,才会莫名其妙“婚”了头。”姚荷芯垮着一张脸,坐在花店的装饰桌前,拿笔敲着桌面,语音含糊的说。

吴教授辞世的原因是流感并发其它病症,她知道这个时间点拿“流感”戏谑实在不妥,但她还是忍不住这么说。

才说完,侯芳仪还真打了个喷嚏。

“看吧,我说的还真不假。”

“我、我只是小小的着凉。”侯芳仪辩解着。昨天在家路房内的浴室淋了半个钟头的水,全身湿透,才会不小心着凉了。

“欸,我看你就算人好好的,一遇到赵家路就会被弄得晕头转向。”姚荷芯忍不住消遣她。“就像学长遇到你,一样也是被你迷得理智全失,朦胧恍惚。”

“学长真的答应布置我和家路的婚礼?”侯芳仪眼中透着感激和愧疚。

家路之所以想尽快结婚,是为了完成吴教授的遗愿,吴教授生前曾和家路提及,他结婚时可以请她学长帮忙布置婚礼……吴教授的话,家路自然全谨记在心,既然这婚礼是为了圆吴教授遗愿,那他当然希望遵照吴教授所言,请学长来布置他们的婚礼。

而沈建彬是她学长,自然是由她来联络,只是她知道学长对她有情意,这事她开不了口,何况他原本希望她跟他去法国当他的助手,她非但不去,还要跟家路结婚……

她纵使自认对学长没半点男女之情,可也得站在他的立场想一想,他喜欢她,她却要嫁别人,而他还得帮忙布置她的婚礼……这件事对一个男人而言,太难堪了点!

家路的意思非常坚定,一定要学长为他们布置婚礼,所以她只好请她的“经纪人”帮忙连络。

荷芯处理事情真的很明快,早上她才告诉她,她要和家路结婚的事,她一度震惊得破口大骂,不想接受这个事实,稍微冷静后,虽仍叨念不休,可还是帮她连络学长。

“只要是你的事,学长怎会不答应,只是他听到你要结婚,吓到昏倒还兼吐血,不知在你们结婚之前,能不能醒得过来。”

这一听便知是玩笑话,可这玩笑开得太过,侯芳仪攒眉,“荷芯,不要乱说话!”

姚荷芯撇撇嘴,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

“为了你的婚事,学长甚至得延后出国,他原本连机票都买好了。”姚荷芯狠狠的说:“学长叫我别说,但这怎么可能,这事不说我会憋死!”

“学长他……”侯芳仪一脸愧疚。

“侯芳仪,很愧疚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天底下没有比学长对你还要好的男人!”姚荷芯还是为沈建彬抱不平,“唉,现在跟你说,你也听不进去,一个被爱冲昏头的女人,啧啧,你认识赵家路才多久,一个月不到耶,你就傻傻的要嫁他……昨天我还担心赵家路一个人在家会想不开,没想到真正想不开的人是你!”

“我没有想不开,我是真的爱家路才答应嫁他的。”侯芳仪斩钉截铁地说。

“是啊,连房东太太养的小黄狗都知道你爱他,它见过他两次,两次都使尽吃奶力气吃醋狂吠,因为他抢走它心爱的你。”姚荷芯凉凉的说:“瞎子都看得出来你爱死他了,可他呢,他爱你吗?”

“他当然也爱我,要不,他为什么要娶我。”

“他只是为了完成吴教授的遗愿。”

“就算如此,那也是因为他爱我,他才会想娶我。”侯芳仪激动的说。

“我也不是说他不爱你,只是……为什么结婚所有事宜都要你来张罗?还有,你的婚礼耶,你在大学时是最美的校花,现在也算业界知名的花艺设计师,为什么你的婚礼要低调个不行,还只能邀请你的家人来参加?”

“你当然可以去,我保证。”侯芳仪急着说。家路的双亲都不在,亲戚也没来往,他想低调举办婚礼,若只请张三漏了李四,那就得罪人,索性全都不邀请,他也希望她只邀请自家人,不要请太多拉拉杂杂的客人,太过张扬。

不过,荷芯当然在她邀请的客人名单中。

“看来我是妇女保障名额吧!”姚荷芯自嘲着。

侯芳仪走过来,坐到姚荷芯身边,软声细语地为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赵家路辩解。

“你也知道教授家还在治丧中,我们的婚礼自然不宜高调,若要大肆宴客,家路的客人全是医界人士,且大部分都认识吴教授,别说客人没心情参加我们的婚礼,高调宴客也会引人非议。”

“那就先登记,等事后再补办婚礼。”

“家路只有这阵子有空,等处理完吴教授的后事,医院的事会让他忙得没休假时间。”

姚荷芯还想说什么,但见到侯芳仪早将自大狂当自己老公,袒护得滴水不漏,她也懒得再多说。

“既然要低调,那就是要找一处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去关岛好了,那里的婚礼教堂还不错,网络上应该有很多信息,我来找找。”姚荷芯兴高采烈说着。

“荷芯,家路很忙,他……他说找个国内的小教堂就好。”侯芳仪讷讷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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