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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吻别(21)



织田操上小学时,因为看不惯大娘的跋扈,小小年纪就不客气地顶撞,绝不肯妥协让步,对他母亲每每的委曲求全,更是觉得愤慨不已,为其打抱不平。

他不肯待在日本,屡屡要“带着”他母亲离开,织田信次不得已只好将他送回台湾,交由他曾外祖母照顾。但没多久,他曾外祖母病故,他又执意不肯回日本,他母亲便留下来照顾他,织田信次也跟着大半时间都留在台湾。

一直到织田操日侨小学毕业,进入美国学校时,威尔卡布奇在此成立“卡布奇”远东分公司,便顺理成章地成为织田操在台的监护人。这以后,织田操就跟着威尔卡布奇,仅在新年暑假的时候才回日本。

如是过了四年,在美国学校连跳两级念完高校的课业后,织田操申请到美国多所名校的大学入学许可。他父亲示意要他选择东部的长春藤盟校,他偏偏选了西岸的柏克莱加大,原因只因为加州有美丽的海滩,气候又宜人,他可以从事他喜爱的冲浪活动。

好不容易等他大学毕业,多所名校,诸如哈佛、史丹福等大学的企管研究所争相对他招手,他如他父亲所愿地选择了哈佛,却突然莫名其妙地延期入学,独个儿一声不响地跑到欧洲。过了大半月期,才挂个电话告诉他舅舅。连他父亲都没通知。然后,过了一年,又突然说他不打算复学。

这一切,织田信次都把它算在威尔卡布奇的帐上:认为织田操之所以会如此叛逆。桀骜不驯,都是受了威尔带有毒素的思想影响。认为威尔灌输织田操那些什么批判。独立思考,以及创造的想法,都是反叛的思想。它违逆了东方传统“长幼有序”的中心思想,挑战父权的权威,从而怂恿叛逆的毒素,破坏了纪律与法统。

“这跟威尔舅舅毫无关系、而是我讨厌你以自己的意思为我作的任何安排!”面对织田信次的愤怒,织田操毫无畏色,他的确受了他舅舅很大的影响——面对自己认为不合理的事情,极力争辩,而不是一味顺服。

“操,别跟你父亲争辩。”薇安卡布奇拉拉儿子的衣袖,柔语相求。

“妈,我不是有意跟父亲争辩,但父亲这么做,根本就不尊重我、我没有办法接受。”

“你不接受也得接受。”织田信次沉着脸,态度非常强硬。“以前种种,我都任着你胡来,过去也就算了。但这一次,你一定得听我的安排,不许有任何意见,我说什么你都必须接受。”

“这太不合理了,我不接受这样的威胁。”

“你是我儿子,我是织田家的主人,由不得你做主。”

“不管如何,我都不会答应如此荒谬的事!”织田操丢下话,转身走开。

“站住!”织田信次低吼出声。“谁允许你走的?给我回来。我绝不许你反抗我的安排。”

父子俩锁目相向,剑拔弩张,火爆的气氛一触即发。

妈妈桑始终半低着脸,垂叠着双手,拉开点距离地站在一旁。非常识时务又懂进退地哑不作声,分寸拿捏得非常好。

“操。”织田操母亲说:“听你父亲的话,别违逆他的意思。你是织田家的子孙,必须听从你父亲的教诲。”

“妈,这——”

“就算是为了妈吧!为了妈委屈一次,接受父亲的安排.和南条小姐见个面。如果你一定要离开,妈也无可说;但你要知道,你这样做是非常失礼的,人家会说我们织田家不礼数,没有教导好儿子。”

织田操进退维谷,左右为难。他讨厌这种相亲方式,更讨厌他父亲为结合两家财势而安排的这种政策婚姻。但如果他现在真的一走了之,他父母的立场一定会非常艰难。南条家并不是一般的人家。

他打定主意,走到他父亲面前,说:

“我会乖乖地听你安排的,爸,但是,只限于今晚!希望你别抱大大的期待,以免失望愈大。还有,我希望你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母亲。”

“你——”

“婀娜达!”织田信次怒火又起,薇安卡布奇喊阻他。阻止父子间可能又起的冲突。

三人沉默地随着妈妈桑绕过假山和水他的庭园,来到“兰室”的廊外。等候的片刻,薇安卡布奇悄声地叮咛织田操说:

“操,等会进去,你一定要有礼貌,不要对方小姐失礼。”

“我知道。妈,我会有分寸的,你不必担心。”

妈妈桑跪在地板上;双手五指并拢,平贴在大腿上。上半身挺直,对着门里轻声说:

“织田先生、夫人以及少爷到了。”

停了一会,她才拉开纸门,倾了倾身,请织田信次等人进到和室。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织田信次开口道。

和室内五个人面对着门坐着。居中的是相亲宴的女主角,南条本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南条美穗;两旁坐着的是她的父母——南条家康夫妇,以及她的哥哥南条俊之和奶妈道子。

南条美穗一头秀发梳挽成髻,上头插着花朵和珍珠编缀成的发饰;穿着纯手工织绣的锦缎和服。娥眉淡扫,顾盼生姿,乳凝般的肌肤吹弹可破,无一不流露着大家闺秀端庄高雅、华贵温婉的气质。

“初次见面,我是织田操。”织田操随着父母跪坐在桌前,双腿叉开四十五度,两手平放在大腿上,恭谨地点头向对方出声招呼。

南条美穗颔首回礼。带着仕女惯有的娇羞,眼观鼻、鼻观心,黑白分明晶莹的水瞳轻易不敢流转,始终半垂着眼,望着桌前的某个定点,长长的睫毛帘幕似的柔盖着。

无可置疑地,南条美穗不管从哪个角度挑剔,都是无懈可击的美媛。气质温婉高贵不说,举止端庄从容,虽有点带羞,也丝毫不损大家闺秀的风范,反而增添一种娇美:而巧美精致的五官,配上浓纤合度的体态,更自有一股引人的娇媚与丰采。

“不愧是织田兄的儿子,果然长得一表人才,气宇不凡。”南条家康仔细端详织田操,甚感满意地点头。

“哪里,您过奖了。”织田操态度恭谨地回道。

一旁,南条俊之不发一语地盯着织田操,矿石黑的眼眸,冷而澄清,深不可测。较之织田操,更有一股令人屏息的冷漠魅力。

“俊之。”南条家康转头对南条俊之,寻求认同似的褒扬织田操说:“你看操君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英气逼人、气宇不凡。更难得的是,他还天资过人,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拥有名校的学位,品貌、学识和才干具备。”

“父亲说的是,织田君的确出类拔萃。年纪轻轻就如此优秀、才识兼备,实不多见。”南条俊之同意他父亲的看法,矿石黑而冷的眼眸中,却没有流露出他父亲期待的认同。

虽然,他并不排斥政策婚姻,却认为妹妹美穗的年纪尚轻,不必急于结婚,是以并不怎么赞成这次的相亲。更何况,对象又是素来传闻桀骜不驯的织田操,让他更是觉得不妥。

“呵呵……”织田信次半有得意,锐利的眼神仍却毫无轻忽地审视着南条俊之说:“俊之君不必太过谦虚,比起小犬,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谁不知道南条集团的俊之少爷。冷静、聪明,而且才识卓越,能力过人。不仅如此,俊之君相貌堂堂,风度高雅,气度恢宏,又是名门南条家的继承人,人气顶旺,环顾周围,再也找不出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

“哪里。怕父太瞧得起俊之了。”南条俊之低头倾身三十度答礼。冷漠的脸庞上,始终没有笑痕。

他的“冷”.在企业界和社交圈中素来有名的。很少人看过他的笑容,就连他的父母家人,也不多见。

“我是实话实说。不仅俊之君的优秀与才干为人所乐于颂道;美穗小姐的品貌才华也是远近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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