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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能不问清楚?状况完全不对,这戏叫我怎么演下去?该说的你都瞒着不说,又叫我不必管太多,让我跟只笨老鼠一样,被要得团团转。你到底甚么意思?”沙昔非愈说愈是不满激动,愈显得气急败坏。
本来她还以为这桩买卖稳赚不赔,来这里扮演两个月的少奶奶,吃喝享乐又有人同侯,天晓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来了三四天,她连这些人到底是甚么关系,都还搞不清楚,而那个死老太婆,更是根本存了心在虐待她。
自她到这里以后,这三四天,每天早上不到五点钟,卓老太就到她房里,将她从床上挖起来,毫不客气地吩咐地做这做那,到厨房帮忙炊煮的家事,然后洗濯清扫等,举凡煮饭、洗衣、扫地、擦地、清扫、买菜等,一大堆工作;下午有空还得拨出时间,到那占半条街长的店铺帮忙。卓家的店称,大都请有专人管理经营,她去了只是被使唤做杂工。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杂务和工作,几乎从起床开始,就一直忙到晚,简直成了二十四小时的全日女工加女佣。
这是卓老太的诡计,她先前挖在前头的所谓“规矩”,那话里言间,既不承认既又半允的吊诡,就在这里。一方面不承认沙昔非的“身份”,一方面又藉此“名正言顺”地以繁重的家务和工作虐待她,要她“知难而退”。
被虐待了几天,她就已瘦了一圈;再待到两个月,她想她大概只剩一层皮包骨。
而卓晋生对此无关紧要,不闻不问的态度,实在教她光火气结,可是她能逮着他私下诘询的机会实在少得可怜;卓老太像只猎狗一样。存心地不让她和卓晋生接近。
“我真怀疑,以你的”情况“,根本不需要我们的帮忙。你干嘛找上东尼和我?好玩?”她开始怀疑,卓晋生到底是存甚么打算。她看他根本没有诚意,只是在寻她开心。
“如果只是为了好玩,我何必花那么多钱请你们帮忙?”卓晋生机巧地反问。说话时,成了习惯似的,冷不防将沙昔非逼靠到墙边,一手撑在墙上,逼围住她。
他之所以会找上沙昔非,一来是因为受够了那些现实虚荣外加肤浅的女人;二来是因为对她那惊鸿一瞥而却一直模糊不了的印象。反正都要找个“替身”的女人来,找沙昔非这种职业爱情戏子来扮演爱情,省得麻烦。
他对她,开始就是有点无聊的好奇。她给他的感受很不一样,粗俗归粗俗,却有种一股强大天釉的磁力光采。
“是吗?”对他的狡辩,沙昔非半信半疑。天晓得有钱人有时就是会干些无聊事。她质问道:“你要我帮你解决问题,可是你又甚么都不说清楚——我以为是你父亲的,却是你舅舅,险些露出破绽。这戏要我怎么演?”
“很简单。你只要把握一个原则,专心演好我的未婚妻就可以。知道太多,其实并无意义。你就算甚么都不知道,也可以演得很好,不是吗?”
话虽没错。可是,她可不愿甚么都无知,蠢得像只笨老鼠,被人要待团团转。
“说得简单!你那个太上祖奶奶,根本存心在虐待我,你倒是有没有眼睛看?”提到这点,她就一肚子火。
卓晋生比个勿躁的手势,显得笃定说:“你别心浮气躁。我奶奶是故意那么做的,她故意要你做沉重的家务工作,就是要你受不了,自己离开这里。”
“我当然明白。可是,照我们的约定,我必须在这里待上两个月。是两个月!天天被她这样虐待,怕到时我不只剩下一层皮包骨,成了僵尸。”
“没那么严重吧!”卓晋生被她夸大的形容惹得不禁笑出来。“你必须坚持下去,让我奶奶明白我的坚持。她赶不走你,就没办法强迫我接受她的安排。”他睨睨她,提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这样吧!我把酬劳再提高两成,这两成由你独得。不必跟东尼王分账。怎么样?”
两成?那就是十万喽。沙昔非沉吟一会又斜瞪他一眼,心里快速盘算着。
“成交!”这实在是勾人的诱惑,不赚白不赚。
“很好。”卓晋生一点也不惊奇,那是他意料中的回答。“等事情办成,我就把余款付给你。”
“你最好准备现金,我不收支票或信用卡那种东西。”她是绝对的现金主义者,不吃信用卡那一套。
“那当然。”卓晋生撇撇嘴,勾笑了笑。一丝嘲蔑讥讽。
在找上沙昔非之前,他就大略打听清楚有关她的事情,倒挺详细她那种实际和崇物拜金的性格。而同样的现实和虚荣拜金,但因为她和那些对他有所企求的女人立场不同,她并不像那些女人为钱而以身接近他,是以他反而得以一种距离和心平气和的态度看待她。
她摆明了为钱扮演爱情,摆明自己职业爱情戏子的身份,较诸那些凭借外表青春换取情爱和身份地位金钱的女人,反倒让他能够容忍,甚至产生无聊的好奇。隐约中,还夹杂了一股奇怪,不明骚动的感觉。和地心引力相仿,身不由己地会被吸取去注意。
“对了!”沙昔非小心地避开他撑在墙上逼围住她的手臂,寻个空隙呼吸。说:“刚刚跑出去的那个人,是你妹妹吧?她好像在哭,怎么回事?那天,我听你老弟的那些争执,你们两兄弟好像都对那个宵贝妹妹有意思。喂,你该不会真的和你老妹搞乱伦吧?”
“这不干你的事,你少多嘴!”卓晋生霎时变脸,阴沉沉地,凶下脸来。“你只管做你该做的,其它的事最好少管!”
看来那个卓瑶是个禁忌,也是症结。沙昔非识相地耸耸肩,不管就不管!她的原则是,帮助人一定要有回报酬劳;没的惹得一身晦气,她何苦来哉!
“你放心,不干我的事,我自然不会管;就是干我的事,没钱赚的差事,我也不会干。”她摆摆手,流气极了。然后,指指他横撑着的手臂说:“现在,你能不能让一让,放我一条生路?我被你逼得快不能呼吸。”
她非得用这种流气的态度说话不可吗?卓晋生眉头一蹙,俯凑到她身旁,近到吻得到她的鼻息。
“你最好随时注意你的态度和言行,别忘了,我们现在可都站在舞台上。别忘了你的演技!”特意压低的嗓声,在静暗中,听来竟变调如诉。沉黏地,一种暧昧如挑的吐息。
两个人同时错愕一怔。
沙昔非睁大了一直不情愿的明亮眼眸,有些冷不防的混乱,那眼神,是没有真正染过感情杂质的纯,透着明亮初生的骨瓷蓝,充满着磁力地吸引着,暗暗的,颠倒几些神魂。
卓晋生煤矿一般的眼,乌亮得一团黑,映着昏昏的两烛光,忽忽在燃烧。
他想也没想,受着情境的牵引,顺势靠向沙昔非,双手撑在墙上,围去她两旁的去路,低头寻她的唇。沙昔非将脸一偏,避开他的探近;热烫的唇,吻触着她脸庞,延烧到她耳际。
那热引得她耳际一阵烧。那火像是会跑,在她肌肤上随处窜跳,勾起她一丝小小的敏感;心头微征地泛起一阵阵的麻酥感,还似疙瘩痉挛,她管不住,轻轻那么一颤。
颤动使得那窜火,烧燃得更加情不自禁,由着她的耳畔、脖颈,一路烙印到胛骨。它在吸吮着她的抖颤和敏感,企图挑起她的不受控制。
“你们两个在做甚么?”猛然一声的叫喝,气急败坏。
卓老太站在一旁,满脸晦色地望着他们,大有指责他们伤风败俗的气恼和荒唐。
卓晋生回过头,神情还在意乱情迷中,惹得卓老太又皱起双眉。恼怒他的荒唐败德。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甚么?晋生?”卓老太铁青着脸。“也不看看这是甚么地方,那么随便——简直是堕落!”她把矛头指向沙昔非。“还有你,阿非,女孩子家清白最要紧,怎么可以那么随便放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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