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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恩不望报,向来是君子的风范。”她不无讽刺的说。
注定不会有交集的人,何必一定要知道对方的姓名?这样危险的男人,她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我凤烈阳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君子。”他不以为忤,坦然承认自己的非君子。宋微凉倒是被他这般的坦率弄得有些讶异,转念一想。离经叛道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正常的,她不应该奇怪的。
“我也不是滴水之恩会以涌泉相报的人。”她也明白地告诉他,她不会以身相许,至少不会主动选择。
“这我倒从来没敢奢望。”聪慧而内敛的女子,犀利而狡黠的回敬,有趣。
“彼此,彼此。”她皮笑肉不笑。
“吃吧,就算要跟我斗嘴,也要有力气才行。”他虽然从不怜香惜玉,但是眼前的她这般的与众不同,他也不介意破一次例。
“多谢提醒。”看看手里的鸡腿,她慢慢拿到嘴边吃起来。
没有体力想什么都是白想,所以吃饱才是当务之急。
吃饱之后,她不得不面对接下来的睡觉问题。
露宿荒郊,对于宋微凉来说是很新奇的体验。
可是,因为身边的男人,新奇之中便也隐含了未知的危险。
那些侍从看似随意的就地歇息,她却发现他们形成一个最安全的保护网,而她和男人就是这个保护的中心。
宋微凉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其实现在对她而言最危险的,反而是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困了吧?”
她警惕地朝他看了一眼。
“不困。”有他在身边,她大概没办法安心入睡。
“正好我也不困,”这却正中凤烈阳的下怀,“索性我们说说话吧。”
她还是睡觉好了。“其实我有点累了。”
他玩味地一笑,“这么快?”
“是呀。”她面不改色地点头。
“那你睡吧。”他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隐有几分看戏的味道。
虽然宋微凉根本不敢睡,可是,话既然已经说了,样子还是要做的。不得已,她只好在火堆旁找了处平整地方和衣躺下,但愿不会在夜里受凉。
凤烈阳知道她只是装睡,但他没有揭穿她,反而饶有兴趣地坐在一边。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的呼吸也渐趋平顺。
他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
春末的夜晚尚透着些许寒意,凤烈阳的眸光落在火堆旁那抹倩影上。她睡得不甚安稳,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眸色微沉,他伸手解下身上的大氅,走过去替她盖上。
宋微凉因突来的温暖而渐渐舒展眉头,凤烈阳不自觉地勾起唇线。
在他见过的女人中,她不是最美丽的,却无疑是最特别的。
安安静静的她如同拂面而过的春风,温暖而不留痕迹,眉眼生动、口齿伶俐的她却让人印象深刻。
她看似柔弱偏有着坚强的意志,即使他刻意刁难欺凌,她也不曾真正的示弱。这样的人逗弄起来才有趣。他的嘴角染上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王爷。”
听到手下迟疑地低唤,他收敛了眸底的神色,转身离开火堆旁。
“起程。”那名手下明显一怔,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火堆旁酣然入睡的人身上。
“这位姑娘……”他不确定主子的心意,不敢妄加揣测。
“本王的事几时轮到你操心?”凤烈阳声音为之一冷。
侍从立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话。
临上马前,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宋微凉,意味深长地笑道:“本王总要给她留点东西才好。”
所有侍从皆头皮发麻的后退数步。
当清晨的阳光落在脸上的时候,宋微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等到她看清眼前的一切,不禁怔住了。
不远处的火堆冒着最后的青烟,表示着它完成自己的使命,可原本应该在四周的人却全部不见了。
宋微凉顿时松了一口气。老实说,凤烈阳那个男人给她的压迫感太大了。然后就在她低头的瞬间,她又楞住了。她身上几时多了这件大氅的?身后突然响起的动静吓了她一大跳,一回头就看到一匹浑身雪白只有颈间一撮黑毛的大马一边喷着气,一边前蹄在地上刨着。
让她惊讶的是,这马居然没拴在树上?!接着,她猛地想到这是凤烈阳的坐骑。大氅、坐骑,他有这么好心?没来由的,她抖了下。
他留给她大氅还算有用,可是留一匹马……宋微凉无语望天。她根本不会骑马好不好,还不如给她留点银子呢。
现在,她全身上下除了头上的几件首饰,再也找不出值钱的东西。难道要让她牵着这匹马,不,她甚至是不敢靠近那匹马的,就这样身无分文地进京?宋微凉不由得皱紧眉头。事情麻烦了。
她从未单独出过门,尤其是眼下这样的情形,那个男人真是太可恶了!环顾四周,她不禁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大氅。
这里是树林的边缘地带,可谁也不能保证就不会有野兽突然冒出来。
她后退一步,身后的马发出一声低嘶,她反射性的往旁边跳开。
“我没想做什么,你也不要吓唬我啊。”她小心翼翼地盯着那匹高头大马,一步一步往后退。宋微凉有种错觉,那马看她的眼神带了一丝的鄙夷。
“你你……你不要跟着我了,人家都说老马识途,你去找你的主人吧。”她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后退,然后猛地转身就跑。她一口气跑了很远,直到确定马没有追过来,这才停下来喘气。
然后,就在她平顺了呼吸,打算找个方向起程时,后面传来清晰的马蹄声。宋微凉难以置信地回头,很快就看到那匹沐浴着阳光朝她奔来的白马。
那一瞬间她忘记了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朝自己直冲过来。
马奔到她面前,仰头发出一声长嘶。
她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面色惨白地看着它。
没想到的是,那马喷着气凑到她跟前,往她怀里拱了拱,仿佛是在示好一般。抿了抿唇,她试探地开口道:“你是要跟我走吗?”
马低头刨着地。
这马真的通人性啊。宋微凉心绪稍微平复,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看来,这下得要牵着这匹马上路了。
有些无奈的想着,她从地上站起来,茫然四顾,有些搞不清东南西北。
还是应该找个人问问,想了想,她迟疑地伸手抓住缰绳,在确定马非常温顺听话之后,她的心这才完全放下来。
第二章
大大一张旗帜在风中轻舞,上面一个斗大的“当”字。
拿着刚刚典当来的几两银子,宋微凉满心的欷吁。低调做人固然是好,但是身上多戴些金银首饰,也未尝不是落难时的及时雨。
现在她除了腕上娘亲留给她的那对镯子,身上再也没有别的首饰了,一头青丝只以一条锦带束住。
目光落在身边那匹白马身上,宋微凉眼角忍不住微微抽搐。她已经如此落魄,却牵着这样一匹大宛良驹招摇过市,让她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她牵着它一路行来,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可她没办法,一匹通灵的骏马,想也知道,那男人不可能平白送给她,她要是卖掉它,天晓得,哪天凤烈阳上门索讨,她得付出什么代价,所以雇不起马车的她只能牵着它继续徒步前行。
抬头看看被晚霞染红的天边,她轻叹一声。
照这样下去,她跟车队只会离得越来越远,如果她会骑马该多好啊。
带着满心的不甘,宋微凉牵着马在城里寻找着客栈要投宿。
结果客栈没有找到,却看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那一刻,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小姐……”
看着飞扑而来的身影,宋微凉的心酸酸暖暖的。原来在宋家还是有人将她放在心上的。“红梅,你怎么会在这里?”
红梅眼眶红红地看着她,“奴婢担心小姐,便从车队里偷溜了出来,回头来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