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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请息怒(14)



“你——”

任盈月云淡风轻地笑着,拿了桌上的柑子剥了,一瓣一瓣地喂着太子。

长公主看着眼前这一幕,心火越烧越旺,“把太子给我抱过来。”

随侍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一时都不敢妄动。

眼见下面的人不敢动,长公主索性亲自动手。

任盈月没有阻拦,她甚至有些感激她。

可是太子紧紧抱住她的脖子不肯撒手,随着长公主越来越用力,她几乎被太子那两只胳膊勒得喘不上气。

“容华你在干什么?”

长公主身子一僵,抢人的动作顿时便停了下来,缓缓转身。

在看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时,面上闪过一抹慌乱,“皇兄,我……我……”

“咳咳……”任盈月终于得以喘息,捂着脖子咳了起来,眼角余光瞥见陪着皇上前来的那道月白色身影。

“容华,朕不是说过,不许你到东宫来吗?”

“皇兄——”

“你真是越来越任性了,你究竟有没有把江山社稷放在心上?在这种时候,你眼里心里就只有你自己的那些事吗?”

太子的手轻轻地拍在任盈月的背后,帮她顺气,一双眼在父皇与皇姑之间来回游移。

任盈月把太子放到地上,然后对着皇上跪下去,声音沉静又坚决,“请皇上允许臣女出宫,臣女多时不归唯恐父母担忧,况且深宫禁苑本不是臣女能久留之地。当知流言伤人,利比钢刀。”

“师娘——”太子小心翼翼地扯着她的衣袖,脸上泫然欲泣,说不出的可怜。

陆朝云走过来抱起太子,“太子别难过,没事的。”

“容华,你还不给朕滚。”皇上龙颜大怒。

当下长公主大气也不敢出,带着满腹的不甘与羞辱退下。

第六章

皇上并未对任盈月做出任何答覆,他只是领走了太子。

御花园凉亭里,便只剩下一对曾经是夫妻的两人。

陆朝云伸手去扶跪着的人,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他收回手,神色从容地在一旁坐下。

见四下没了别人,任盈月索性开门见山地问:“请相爷明示,我还要在宫中待多久?”

他慢条斯理地替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品味了几口才慢悠悠地开口,“娘子很想出宫?”

“很想。”她坦承不讳。

“其实东宫也不错啊。”

“好的不一定适合,对我而言,适合才是最好的。”

陆朝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勾起唇线,“娘子对我而言就是最适合的。”

任盈月蹙眉。

“娘子何必如此拒我于千里之外?”

“麻烦。”代表麻烦,招惹麻烦,本身也是个大麻烦。

他不由得失笑,“娘子是嫌为夫麻烦啊。”

她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相爷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陆朝云难得沉默了半晌,之后噗笑一声,“待到不用待的时候吧。”

任盈月觉得太阳穴隐隐生疼。

“太子很可爱,不是吗?”

“他是太子。”她点明。

“他很喜欢你啊。”

“长公主很不喜欢我。”

“我喜欢娘子。”

任盈月突然沉默下去,低头垂眸看手中的香茗,仿佛没有听到那一句轻语。

陆朝云眼神一黯,若无其事地笑道:“这茶有些苦呢。”

“苦茶清心明目,倒也是好东西。”

他闻言一愣,旋即微微一笑,“娘子说的倒也是。”

“相爷还是别如此称呼了吧。”她终究忍不住出声提醒。

陆朝云神情蓦地一冷,声音的热度也低到冰点,“我说过,自请下堂之事莫要再提。”

那一瞬间,任盈月不敢跟他的目光对视,莫名觉得心虚,同时背脊有些发凉。她没有对不起他,只是可能……不太厚道罢了。

她实在是不喜欢麻烦,尤其在经历那么多是是非非之后,而他的身份注定有数不尽的是非,特别是那个纠缠不休的长公主。

见她沉默不语,陆朝云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下来,“我知道你不喜欢应付那些琐事,长公主的事我自会处理,其他的事你也别多想了。”

他言外之意她听明白了,正因为听明白了,所以心里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果没了长公主的事,就只是单纯做他的妻子,她也不是多反感,否则她是不可能让他碰她的。

偏偏事与愿违,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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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桂飘香,中秋月圆。

清辉铺就一地的银光,清冷明透。

陆朝云站在御花园一角静静地凝望着那抹纤细的身影。

一身宫裳的她怀抱着太子沐浴在银色月光下,抬头仰望着天际的那一轮玉盘,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依偎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寂寥又带着无法言说的亲昵。

他的目光慢慢变得憧憬起来。如果在不久的将来她怀上他的骨血,那该是多美好的一件事。

手轻轻握紧又松开,他相信那一天会来到的。

晋安王的叛乱已经平定,现在只余北狄战事没有解决,但那一天也不会太久。

只是,皇后的薨逝对皇上的打击有些大,太子近日更是益发黏着月儿,简直是寸步不离,让他连想做些小动作聊以慰借都没机会。

任盈月低头看怀中噙着泪的小太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幼子失母,皇上又眼看是在拖日子,也不知道他将来会如何。

“师娘……”太子搂住她脖子将头埋在她肩头,轻泣出声,“我要母后……”

哀伤的稚声重重地击入心湖,任盈月轻轻拍抚着太子的背,抬头看向明月,暗自有了决定。

“太子不怕,我陪着太子。”护着你,定要救了你这条小命。

太子手收紧,头埋得更深,仿佛抓着的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感觉到他渐渐睡去,任盈月轻轻换个姿势将他抱在怀中,打算回房。

陆朝云走过来时,随侍一旁的太监侍卫都无声的行礼,近来太子睡得极为不安稳,稍有动静便会惊醒。

两人并没有交谈,一前一后进了太子寝宫。

任盈月轻轻地将太子放到床上,替他掖好被子。

向近侍大太监示意之后,她转身出了内室。

在外殿等候的陆朝云见她出来,微微点头示意,率先走了出去。

任盈月抿唇跟了上去。

两人重新回到御花园。

“相爷要跟我说什么?”

陆朝云扬眉轻笑,牵过她的手到石桌旁坐下,指着天上银月道:“值此佳节,自然是要与娘子一起过的。”

“宫里今晚不是有御宴?”

“所以为夫才来得晚了。”

任盈月抽了下手,没抽动,不禁蹙了蹙眉头,“放手。”

他拉着她的手捂到胸口,幽幽的叹息一声,“这些日子娘子益发跟我疏远了,为夫真是心痛。”

她忍不住鄙视他一眼。她的确是想疏远他,可惜这人就像是狗皮膏药,沾上了就撕不下来。

“相爷念唱敲打是越来越熟练了。”

陆朝云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勾在自己怀中,很是无辜地反驳,“娘子这话从何说起,为夫岂会那些下九流的技艺。”

任盈月沉默地看着他在自己胸前肆虐的手,悄悄磨着牙。

如果这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她绝对会让某人好看。

“娘子的身体如今可是大好了?”

她没有理他。

他将头搁在她的肩窝处,轻叹一声,“姜太医说,你的身体在未痊愈之前不宜怀有身孕。”这是他后来向姜老求证的。

“太医顾虑得极是。”

“那娘子的身子是否大好了?”他继续追问。

她摇了摇头,“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心急不得!”

陆朝云用力搂住她,眸中闪过淡淡的失落。依她的心性,恐怕得要有子嗣的羁绊,他们之间才会走得更顺畅些。

曾几何时,他的想法变了,本来他只是想要一个妻子一起生儿育女共组家庭,如今他却盼着有孩子来绊住她想远离他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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