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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棠摇摇头。
赵平津也没打算深究的意思:“回去让助理给你处理下伤口吧,我最近忙,就不送你进去了。”
西棠心底知道,高积毅戳到了他的最痛处。赵平津是什么人,踩在云端上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心高气傲,自尊心极强,平日里大家假装没事儿和和睦睦,他还能自欺欺人地过,今天高积毅的那话,简直就是直接打在了他脸上。西棠知道他见到她就膈应,他忍着一生中最大的难堪,还能送着她回来,只怕此时此刻已经是忍耐到了极点了。
西棠点点头:“谢谢你送我回来。”
倪凯伦正在酒店里跟小宁聊天,见到她走进房间里,围巾摘下来,一张沮丧而平静的脸。
倪凯伦抬抬眼:“又怎么了?”
西棠脱下了外套,毛衣上有几缕血迹渗出来。
西棠坐在沙发上,小宁给她手臂上的伤口重新上药。
倪凯伦站在一旁,叉着腰气咻咻地骂:“本来都快好了,隔两天就拆线,要是疤痕不太丑还可以露出来说是拍戏受伤炒点话题,现在又裹成这样,你圣诞节那个活动怎么办?手臂这样你要穿什么?你能穿什么?你就存心气死人吧!”
小宁收拾好了进去洗手。
西棠仰着头,有点发颤,小声地跟倪凯伦说:“我好像看到他了。”
倪凯伦还在气头上,吼了一声:“谁?”
西棠犹豫了一下:“孙。”
倪凯伦脸色僵住了,声音立即紧张起来:“上回你跟我说,我回头忙忘了打听了,我立刻再去查查看,你自己当心点,没事绝不要再出去,圣诞节工作做完,立刻回上海。”
倪凯伦压低了声音,咬着牙怒气冲冲地问:“是不是姓赵的打你?”
西棠摇摇头。
小宁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倪凯伦又提高了音量:“我签了你之后,你给我惹了多少麻烦!你简直就是全公司的赔钱货!”
西棠冲着她龇牙咧嘴地苦笑了一下。
这一下把倪凯伦气得脸都歪了。
平安夜的晚上,赵平津从应酬饭局上提前回来。
西棠今日有工作,下午五点多时,赵平津的司机在新光天地接走了她,刘师傅见着她,憨实的脸上满是愧色,想必赵平津前两天因为他接错人,估计没少给他脸色。
西棠赶紧说没关系。
司机将她送回了赵平津的住处。
柏悦府的五十二楼,窗帘一贯的紧闭,暖气开着,屋子里依然显得阴凉而幽深。
西棠脱了高跟鞋,赤着脚走进洗漱间卸妆,今天早上造型师给她试了好几套衣服,最终选择穿了一件跟今天的合作方同为法国品牌的白衬衣,束腰穿一件明黄色裙子,上衣将她手臂上的伤口遮住了。她拥有造型师十分满意的二十一英寸腰,衬衣扣子松开了三个,露出了一段凛冽优美的锁骨,虽然没有过分裸露,但这位最近熠熠升起的新晋女星一露面,却已经美到从围观路人到娱记都纷纷惊叹,今天是国际化妆品牌在北京的新店开幕典礼,西棠跟模特儿一起,亲身示范了如何使用商家的彩妆产品打造出一个完美的妆容,她工作完回到家一看,衣服上都沾了一层脂粉,她直接脱了下来,回到卧房,却看到她留在房间的睡衣全都被赵平津扔进了浴室的洗衣篮。
西棠进去衣帽间翻了一件赵平津的衬衣出来穿,从房间里出来看了看时间,傍晚七点多。
晚上八点左右赵平津回来了,他今晚有应酬,西棠正纳闷他这么早就回来了,却看到赵平津进来,在客厅脱掉了西装外套,直接躺进沙发里。
西棠走出来,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了?”
赵平津咬着唇没有说话,拉过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挪了挪身体枕在她的腿上,侧过身蜷缩起了身子,抬手按住了胃。
西棠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西棠给他松开了领带,俯下身去替他解皮带,赵平津明显是疼,西棠俯下身时手肘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上腹部,赵平津无法抑制地抽搐了一下。
西棠立刻停住了手。
赵平津却依旧闭着眼,脸贴在她的腿上,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忍着。
西棠细细地看着怀里的人,一袭雪白衬衣挺括整洁,银灰色的西裤,裤线熨得笔直,腰间的衬衣松开,衣服有些许细微的褶皱,一身奢侈考究的衣料穿在他身上,却丝毫不压人,身形修长瘦削,连一身的骨头都格外的硬,更显得人倨傲矜贵。
人前是雍容矜持,骨子里却是一身的臭脾气,偏偏每当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他却表现出对她极大的依赖,西棠知道自己见不得光,可是又真是恨,恨自己还会心软。
西棠用手托住他的脸让他躺在沙发上,返回卧房给他拿了张毯子盖住他的腹部,转身拉出抽屉,递了药给他。
赵平津撑起身子喝了半杯温水,脸色仍然十分苍白。
眼看西棠只是站在他的身前,赵平津不说话,只拉了拉她的手。
西棠只好又在沙发上坐下来,赵平津没有力气动了,只说了一句:“抱抱我。”
西棠只好伸手重新将他抱在怀里。
西棠默默地想着,身体一不舒服就爱黏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今天是她侍奉在身边,他就缠着她撒娇,到哪天她不在他身旁了,他对另外的那个人,是不是也同样的缠人呢。
西棠正兀自出神,赵平津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知道会胃疼还喝酒?”西棠动手给他轻轻地揉太阳穴。
“没办法。”赵平津声音哑哑的。
“你不是领导吗,谁敢让你喝酒?”
赵平津在她怀里蹭了蹭,低声地说:“小敏这段时间不在,我没人应场,我大伯的手下个个都是老臣,我助理还没到那个资历敢拦酒,都是叔叔伯伯辈分的,现在给我调派,我要是太矫情,管不了人。”
西棠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头发。
赵平津蹭了蹭她的脸,抬眸看了看她穿着衬衣的领口,洁白圆润的颈子露了出来,细滑的皮肤顺着胸口延伸下去,宽大的白衬衣扣子只扣到了第二颗,留给人无限的遐想:“你穿我衣裳挺好看的。”
西棠瞧见他还有力气管这个:“哟,你不疼啦?”
赵平津还带着点虚喘,还是咧嘴笑了笑:“疼,再疼姑娘扮上了也得夸两句不是吗?”
西棠也真是服了,抬手拧他的脸颊:“再嘴欠,疼死你。”
赵平津委屈地睁眼看了她一眼,侧过身朝着她怀里拱了拱。
赵平津吃了药,疼痛缓过去了,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时看到黄西棠不在身边。
客厅的窗帘拉开了一道缝隙,赵平津走过去看了一眼,看到黄西棠一个人在窗户外的阳台上堆雪人,阳台上覆盖着的一层雪粒子被她拢得干干净净的,她捏出了一个小小的娃娃,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她正低着头,往雪人脸上装一个胡萝卜鼻子。
大概是眼花了,赵平津觉得那个娃娃跟黄西棠有点像。
有时候他看她现在的脸,都觉得很以前差别很多,也许是气质神韵然不同,她化着妆的时候,冰霜一般的雪白脸蛋,不笑的时候非常不食人间烟火,一副大明星的派头,但私底下一笑起来,却又显得稚气而可爱。
能把人的心都笑融化了。
他已经留不住她了。
今天是平安夜,他方才从外头回来时,街道上挺热闹的。
赵平津看了一会儿觉得眼前晕眩,按了按额角从窗户边了退了回来。
西棠从阳台上回来。
赵平津从沙发里撑起身体,他坐起来说:“去换件衣服,穿暖和点。”
西棠手指被冻僵了,举在嘴边呵气,不明所以地问道:“干什么?”
赵平津懒懒地答了一句:“我带你出去看看灯吧。”
西棠不太同意:“外头太冷,还有积雪,你身体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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