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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听穿袜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藏龙现形,那条一直隐藏在黑夜裏的蛟龙,它不愿再追逐皓镧凄迷美炫的光芒,它不愿继续待在这片束缚的天地裏,因此,它选择了离开。
在见著卧桑所留下的心声後,律滔与舒河不约而同地互看对方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纷乱喧嚣的人声很快地便如潮水般群涌了上来,更多想看清石面上究竟刻了什么字的朝臣们,纷纷地拥上前一探究竟,而在场的四位皇子则是缓缓地退离人群。
「来,喝一盅。」退回席位上的律滔拿起一盅酒,将它递至犹在怔愕的风淮手中。
风淮难以理解地盯著他脸上的笑意,「你的心情很好?」太子在大婚当日不但弃婚还弃位了,他居然笑得出来?
律滔却有著与他截然不同的见解,「在这值得庆祝的日子裏,是该为太子和我们每个人祝贺的。」有个人自由了,是该为他多喝上两盅的。
在对面观礼席上,舒河则是伸手拍拍眼底泛著精光的怀炽的肩膀。
「你该准备了。」大展身手的时刻终於来临了。
怀炽带笑地按著两掌,「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舒河微微扬起唇角,在举盅与他相敬後,转首看向对席的律滔一眼,宣告式地也朝他举盅,而律滔的双眼,也正等待著他。
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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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的海风将那嫣的发丝吹得款款翻飞,望著前头不见陆地的广阔海洋,和心坎上阔别已久的海阔天空,她觉得自己好像已从冷冬裏脱离开来,又回到了骄阳普照,可以不必再掩藏心迹的自由天地裏。
卧桑走上船首,在沁冷的海风将她的身子吹得瑟瑟抖颤时,自她的身後以一袭大麾包拢住她,一双大掌也牢牢地紧搂著她的纤腰。
「交给铁勒真的好吗?」她没有回首,只是靠在他的胸前淡淡地问。
「放心,他会力持大局的。」对於这点,卧桑相当有把握。
「为什么你会选择把责任交托给他?」她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他为何在八位皇弟裏,偏偏挑中声名狼藉的铁勒。
「没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铁勒不常做出承诺,一旦能让他说出口,那就代表他一定会做到。
那嫣微偏过螓首,以明亮的水眸提醒他,「别忘了你还有其他七个弟弟。」
「但我只想朝铁勒下注。」他在她的芳唇上印下一吻,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她轻叹地偎进他的怀裏,「希望你的决定是对的。」到现在她还不能完全了解他算计心机时的一面,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么就只能相信他。
卧桑轻轻挪移著她的身躯,以指撩开她被海风吹得覆面的发丝,头一回在阳光下以饱含情意的眼神看著她。
「看什么?」那嫣抚著微热的脸颊,很不习惯他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表现出来。
「记得我问过你,我愿用一个和氏璧玉来交换什么吗?」他的指尖游走在她摄人神魂的娇容上,爱怜不舍地不愿离开。
「交换什么?」她也想知道,在他放弃了那么多後他是得到了什么样所追求的东西。
卧桑定定地凝视著她,「你。」
「我?」她受宠若惊地抚著胸坎。
「一旦我登基为帝,我将会失去很多,而我首先会失去的,就是你。」他的指腹柔柔地在她颊上摩挲著,「只要想到当我百年後躺在皇陵地底时,我身旁躺的人不是你,而是一个或成千上百个我不爱的女子,她们将陪伴我躺在地底上百,上千年,我就无法背叛我自己再继续伪装下去。」
「对你来说,我有这么重要?」那嫣的心恻恻地动摇了,一手滑上他的面颊,难离地盯著他总是明亮的眼瞳。
「你是我多年来心灵上唯一的自由。」他寻索的吻来到她的唇上,在她的唇间低语喃喃,「唯有在你身边,我才能感到平静,才能知道,我不是被国家绑缚著的太子,我真正的活著。」
料俏不识相的声音直冲进两个身影交缠的人的耳裏。
「太好了,终於离开那座阴森森的宫殿了!卧桑,这艘船究竟是要到哪去呀?」
「东瀛。」被打断气氛的卧桑,没好气地回过头瞪视著这名不会看时间地点的坏事者,并且很後悔也把她给偷渡带上船来。
「我们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落脚?」料俏一手挽著满脸通红的离萧,不痛不痒地任他瞪著。
他用力吁口气,抱著那嫣转过身来,「暂时性的,等朝局平定後,或许我会回中土看看。」短时间内朝裏是不会平静的,他得等最後赢家出炉後才能再做打算。
「好啦,现在你们都已经自由了,就把过去那些往事都先搁在一旁,现在得开始为我们的未来打算。」蹲坐在船板上赏景的司棋朝他们挥挥手,要这些都有伴侣的人回头关心一下他这个孤家寡人。
脸上热度一直降不下来的离萧清了清嗓子,「没错,在异乡的生活可不是想像中那么轻松。」
卧桑一点也不担心,「我早就叫司棋备妥了我们往後所需要的盘缠。」他们以为他是个只为自由而不计较现实的人吗?掌国那么多年,他哪有那么不切实际?
「你偷拿东内的钱财?」料俏转过头盯著那个搬走自家家当的小偷。
司棋理所当然地扬高下巴,「这本来就是殿下的私产,不带著它们,你是想叫我们几个在东瀛喝西北风吗?」他会去当小偷是谁害的?还不是为了眼前的这群人。
「说得也是啦。」料俏十分赞成地点点头,但不过一会後又埋怨地看著司棋身旁的家当,「喂,既然我们要很久才能回来中土,你怎不多拿一点?」
「贪心的女人,少给我又动什么歪脑筋。」离萧冷冷地把她给拎回身边,开口又是给她一顿训。
「这个贪心的女人缠定你了。」料俏不以为意地搂紧他的臂膀,看他的脸色马上又呈一直线地涨红。
「离萧。」那嫣看不下去地为他解围,「官拜侍中并不容易,你舍得放下你的前程跟卧桑走?」
「放弃前程算什么?你何不问殿下又怎么舍得放弃天下?」离萧不论走到哪还是忠臣一个。
卧桑朗朗地笑开了,「我不是放弃,我是求仁得仁。」
在他的笑声中,那嫣忽地想到迫使卧桑加快速度作出这个决定的那位主谋者。
「对了,那个不想杀你又将我绑走的人,究竟是谁?」她很想知道,站在那个一身冷意的男子背後的主谋者是谁。
「我父皇。」
「皇上?」为什么皇帝会想要知道有关於九龙的占卦?他也和卧桑一样怀著什么目的吗?
卧桑微微苦笑,「从我选择太子妃的那一日起,父皇就知道我要弃位。」是他太疏忽了,一味地防著朝臣和皇弟,却忘了那个一手培育他的父皇。
她讶然地低呼,「他怎么可能知道?」
「因为他明白我选的人不是料俏,藉由你,他就看穿了一切。」卧桑坦坦地道出他所知道的内幕,「他之所以会想试探我,是因他想知道,你与皇位之间我究竟是要选哪一个。」
「从你开始谋略,皇上也跟著你开始弈局了?」真没想到,退居帘後的皇帝,竟如此了解这个儿子的心思。
「没错。」卧桑很是期待,「那一场密不透风的棋局,希望父皇已经彻底想好接下来该怎么走。」
「好个不爱江山爱美人……」料俏摇头晃脑地说著,并刻意朝那嫣眨了眨眼,逗得她一脸嫣红。
卧桑将那嫣搂至怀裏来,笑意满面地朝料俏摇摇食指,「我不是不爱江山,我只是把江山交给更好的人选。」
料俏撇撇嘴,「怎么说都有你的理。」美人都到手了,他爱怎么说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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