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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变(九龙策系列之一)(26)



他意外地扬眉,「那些人是谁派的?」是哪个人这么担心他的处境?他还以为,他的那些弟弟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襄王朵湛特意奏请圣上派来保护你的。」

卧桑含笑地搓著下颔,「老七派的啊……」想来想去,也唯有那个慈悲心肠的老七会这么关心他了。

那嫣静看著他,想知道这个在谈笑间就可使强虏灰飞烟灭的男人,在对自己的手足祭出嫁祸戏码後,接下来又有什么恶意的手段要拿来对付同胞兄弟,她更想知道,他究竟可以为了自己,而对他人无情到什么程度。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卧桑的脸上却浮上难得一现的柔光。

「不拿他们怎么办。」转想了半天後,他决定乾脆来个顺水推舟,「有老七的人在这正好可增加我伤重的信服力,就让他们继续在那保护,我也可不必再为我的处境担心,现在若撤走他们,反而会引起他人的疑心。」

「还有一事。」司棋边听边点头,再报上让整座太极宫都十分担心的事。「皇上因风寒未愈,又因太子受惊,因此拟委二皇子刺王暂代摄政王处理国事,目前刺王铁勒已在赶回京兆的途中。」

「喔。」他没什么表情的轻应,仿佛早在预料之内。

司棋与离萧交换一眼,对他脸上的风平浪静深感不安。

「就这样?」

「不然呢?」卧桑对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深感好笑。

离萧小心的试探,「你打算……照皇命交出政权,把摄政之位让给刺王吗?」

他懒懒地伸展四肢,「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照办就是。」

「真要把摄政权让给刺王?你不担心?」他有没有说错?他所要让出的可是治理一国之权,这样岂不是等於在无形中削减了东内的势力,反而助长了西内?

「我该担心什么?」卧桑兴味十足地看著他。

司棋也跟著投人问号,「任谁都知道刺王铁勒拥有半片天下,如今再让他当上摄政王,你不怕……皇上是想把皇位改传给他?」

「有可能,他是皇位第二顺位继承人。」卧桑赞同地颔首,一味地捧起势力仅次於他的刺王。「我的这个大弟可是百年也难得一见的领军奇才,雄才大略、运筹帷幄,我是皇上也会在这节骨眼上先把摄政王之位委他暂代,好藉此镇住朝野。」

司棋不安地绞扭著十指,「可是,朝中已经有很多风声了……」他可不知道全朝的人,为了铁勒全都紧急拉起警报来了。

「什么风声?」

「有人说……」司棋顿了顿,「西内的人已经在为刺王铺路了,他们打算在刺王接下摄政王之位后,取代东内一揽重权,待刺王取代殿下登上太子之位后,他们就会重组朝权。虽然现在朝中众臣还是对殿下忠心不二,但不少人已在暗地裏观望,是否该在太子换人之前放弃东内改而投效西内。」

卧桑不予置评地沉默著,而那嫣在知道朝势转瞬间变化得这么快後,也深深地蹙起一双黛眉,唯有听不懂又插不上话的料俏坐在一旁搔著发纳闷。

她伸手拉拉离萧,「司棋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就算皇上想把太子之位改传给刺王,这有什么不好?」

「刺王的作风和殿下是完全的两极化,朝中人人都怕以铁血政策治军出名的刺王,会在登上大统时排除异己大杀功臣,到时,只怕朝中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离萧自觉冷落了她,便在她的耳边细声地向她解释。

「你想得太多了。」卧桑在离萧继续说坏话之前,忙为铁勒说起情来,「铁勒在用人方面是有几个坏习惯,不过,那只是些小毛病而已。」

「不为己用者,杀;不从者,杀;叛徒,杀。」离萧不以为然地白他一眼,继而眯细了眼眸,「这也算是小毛病?」谁都晓得,刺王能够拥有如山不倒的权势,还不是从刀子底下创造出来的。

「就因为他为人如此,因此在他身边的人,都再忠心耿耿不过,而且他的手下大将,无论文武,都是他自全国或是邻国招降而来的虎将菁英,若由这些人来辅助铁勒治理国事,绝对比他人来得妥当。」做大事的人,是不须讲求背後的手段的。

「万一……」较会思考利弊的司棋想得更深远,「万一皇上想趁此要殿下拱手把太子之位让给刺王怎么办?」

卧桑无奈地耸耸肩,「我若一日无法伤愈,只怕我不想让位也由不得我。」

他有百儿八十个的反对,「不行,殿下说什么都得快点好起来,这个国家不能落入刺王的手裏!」

卧桑笑笑地淡看慷慨激昂的司棋,边在一旁和踱步想办法,边不忘灌输无知的料俏一些忧患意识,当他回过头来时,离萧充满怀疑的双眼与他撞个正著。

他无辜地摊摊掌,「这回我没耍什么心机,也没在你面前偷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真是,笑笑都不行?不说话就当他又是在图谋算计些什么什么?

「撒谎。」他们早就不相信他了。

卧桑悄悄将他拉近,笑谑地与他咬著耳朵,「知道我在撒谎就好,别把它抖出来。」

本来是带著满头雾水在听司棋讲解的料俏,不经意地瞥见那嫣呆坐在卧桑身边,水盈的眸子却茫然地游移到不知哪去,让总在表面装胡涂,心底却一条条都有数的她,转了转灵活的眼眸。

「你要上哪?」那嫣在料俏一声不响想溜出殿外时叫住她。

她百般无聊地揉著眼,「这里有你照料就够了,我出去透透气。」

「照顾卧桑是你这太子妃的责任。」那嫣马上就想出让被卧桑限制得紧紧的位置,想藉料俏来推掉把她绑死的卧桑。

「不行。」料俏立刻回到她的面前把她按回原位。「司棋有事要我帮忙,所以照料卧桑的事还是交给你。」

司棋的两眉吊得老高,「有吗?」

料俏横瞥他一眼,「没有吗?」在卧桑身旁待了这么多年的他,还这么不上道。

「我想起来了,我是有事要你帮忙没错,而离萧也得快点出宫去办妥殿下交代的事。」被卧桑调教得聪颖无比的司棋,马上就把料俏心底的谱都给摸透。

「很好。」她得意地一手拉著司棋,一手勾上离萧的手臂,在走前还不忘小声地对卧桑叮咛,「为了你我著想,别急著好起来,记住,请『慢慢』复元。」

「那也要你们慢慢忙。」卧桑十分感谢她的奥援,并对她挤挤眉暗示。

料俏义薄云天地向他保证,「我们会忙很久的。」

压根就不想细究他在和料俏眉来眼去什么,以免看了会让自己心乱如麻的那嫣,在殿内只剩他们两人时,迫不及待地想拉开被他紧握了许久的小手,也不想再陪著他在人前演戏。

「人都走了,你可以放手了吗?」她面无表情地举高手臂,让他们两人躲在被子裏交握的手掌举露在他的面前。

卧桑松开掌指,暖若春风的掌心覆上她的面颊,细细品味她的凄冷情调。

他明白,方才她不在商讨朝事时搭上一句话,特意保持缄默的原因;也明白她是为了谁而打算用冷漠来伪装一切,为了他,她情愿拒绝所有以求拒绝他,好来保护她的小小世界,不受他的黑暗侵扰。

这算是她无言的抗议吗?还是,在把她拉得更近後,她打算用这种方式逃得更远?

他低低地释出笑,指尖滑下她柔细的面颊,停伫在她的唇间,「看来,我得在你身上慢慢的忙上好一阵子才行。」

正文 第七章

「祭天那日离萧告病?」

寒意随雪四散纷飞的雪日,被邀来滕王府的怀炽,在舒河道出这阵子详查的线索後,扬高了眉,整张倜傥高傲的脸庞写满了兴味。

「探子和太极宫的侍官都是这么说的。」正在煎茶的舒河,在炉内添了次新炭後,低首看著炉上翻滚不休,涌泉如珠的沸腾茶汤。

「那个极度忠诚的离萧,怎可能离开卧桑?」怀炽怎么想就觉得怎么可疑。「他们向来都是如影随行的,就算是离萧病了,他还是会硬撑著身子以保护卧桑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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