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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字七号房(有间客栈之七)(34)



「嗯。」他低首看着她又乱穿的衣裳,手痒地帮她把衣裳给穿正过来。

「那你究竟是人是妖?」

「我是半人半妖,在我身上,既有人间的凤家血统,亦有狐妖的法力,我是术士亦是狐王。」他边说边以指梳理起她的乱发。

在他为她编起发辫时,轩辕如相习惯地侧着头让他编着,当他的指尖滑过她的耳垂之际,她像是清醒过来般,愣愣地瞧着他们两人不知是在何时已建立起的这等默契。

完蛋,她真的很习惯。她为什么会在不知不觉中去习惯一个男人?

盛守业徐徐抚着她的脸蛋, 「在花楚拿回了我被妳镇住的妖力后,妳可知,我为何还留在人间而不返回妖界?」

「因为你的誓言?」不就因为这样吗?

他苦恼地瞪着她这颗顽石,「妳就是这点不懂,也老用这点折磨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和妳这孤身一人就可活下去的呆子不同,我懂情也懂爱,我想要好好的付出我的爱,也希望有个人能留在我身边好好地爱我一辈子。」他还能为了谁?不就是为她而已?偏偏她就是狼心狗肺了些。倘若爱是可以衡量的话,他不知他的爱究竟该算是山高还是海深,他只知,他恨不能将她吞下腹收藏着,不让他人分享她的任何一分美丽、她的每一道笑容,就是因为太珍贵了,所以才格外地小心翼翼,所以才不愿与任何人分享。他多么渴望,能有一双羽翼能好好地守护着她,多想要将世上一切的美好全都捧到她的手心里交给她。

可她呢?她就只会歪着脑袋,然后同他说她听不懂。

盛守业慎重地再对她说清楚,「我的爱,就是这么全心全意,就是这么死心塌地,我从来不想当个只能抱着遗憾度日的人,因此哪怕再不可能,我都会努力将它化为可能。」

「但我是… … 」看在自尊的份上,轩辕如相抗拒地想开口。

「我说过很多回了,我不在意妳是男人或女人,我要的只是妳而已。」他弯下身子,与她眉眼齐对,「妳若仍是想逃离我身边的话,那么,我允许妳逃,但妳若不逃的话,请妳不要再漠视我的真心了好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不顾一切地爱上妳,真的是一种错吗?」

造成今日这一切的轩辕如相,紧闭着唇不发一语,为此,盛守业叹息地拍了拍她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灵光点的脑袋。「倘若我能在妳的人生中占上一席之地,请妳,偶尔也为我想想行不行?」

几乎要蒙去了视线的强盛风雪,像是女郎的裙襬,在风中放肆地狂舞,将盛家一晕宅妆缀成一座冰雪女王的冬日行宫,困住了刻意不理睬人的盛守业,也困住了满心愧疚的轩辕如相。隔着庭院里的风雪,住在客房里的轩辕如相推开窗扇,遥望着盛守业所居的主屋。在他的房里,那盏黑暗中款款摇曳的烛光,并没有映清他此刻的面容。

他说的对,她是真的很罪过啊… …

都怪她这颗脑袋不长进,除了与人间百姓有关的事外,该记的事一件也没记住,所以才忘了与他有关的种种。可是他也有不对呀,窝藏着秘密不让她知道,自顾自地以他的作法来向她报恩,事前也都不同她商量一下。

不过更不对的人确实是她,她小时候曾施在他身上的那些虐待,还有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而封了他的妖力,现下想来,她都觉得没脸见他,换作她是盛守业的话,她早提着刀杀上门去报仇了。可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心生怨恨地报仇,反而始终惦记着自己所给的誓言,任由她打她骂,也任由她不给他半点好脸色,一路上让她吃饱穿暖,还替她达成她想做之事,贯彻始终地爱着她…… 他能不能别继续在她的心底增添他的优点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她会很苦恼的啊。

「轩辕大师。」总是喜欢无声无息出现的盛宅管家,以指轻敲着她的门扉。

「何事?」

「有您的信。」他推开门走至房里,将信搁在桌上。「还有,宅邸外头来了很多不速之客。」

轩辕如相转首朝宅邸围墙的方向看去,隐约地在雪势里见着了些许微弱的火光。她扬指细算了一会儿,而后满心恼怒地拆开那封由术士们联名写给她的信。

那群不自量力的家伙… …

居然敢趁她忙着寻找丹药药材时,不经她的同意就擅自去挑战那群多年来一直被她隔离在远方的妖物,自以为将人间的妖物全都除去,就可不必再去理会人间与妖界之间的和平。没想到,他们非但破坏了她所设下的结界,更惹恼了那些妖物,甚至十来个术士还被掳到了妖界去,而现下,他们竟还有脸来求她去妖界救人?

她能怎么救?或者她该说,她有那个脸去救吗?

人间的某些术士,在暗地里长期欺压着妖物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他们也不想想,她就是要避免冲突,才故意将人与妖隔离在一定的距离外,可他们却无视于她的警告,执意欺负到对方的地盘上去,输了不但不摸摸鼻子认了,竟还想要她以这理由去妖界救人并扫荡妖界?这些家伙,就算是不懂得知耻也该懂得什么叫无耻啊。站在对妖物们有所亏欠的立场上,对于这事,她什么都不想管,也不想去救那些道德感下流的术士,可是,倘若是站在轩辕家位居术士龙头的地位上,她则不能袖手旁观。

但她,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去救回那些同行,因在数百年前,术士进入他界的术法早已失传,这世上,除了妖物外,还有谁能够进到妖界里头…

思及至此,轩辕如相微皱着眉,而后她侧过首,凝视着远处盛守业房里的那盏烛光。

一声又一声敲得颇犹豫的叩门声,令躺在床上准备就寝的盛守业转过头来,随后在微敞的门扉里,他看见了轩辕如相那讨好似的笑脸。

「呃… 这位下凡的天仙?」

他才不买帐,「我不是猥琐又下流的东西吗?」

「那个… … 」在他的冷眼下,轩辕如相硬着头皮挤进他的房里再把房门关上。

「那些术士终于来求妳了?」竟敢冒险来到他家门外也要送信给她,可见那些术士真是被逼急了。她讶异地看着未卜先知的他,「你早就知情?」

「妖界的动静皆在我眼下。」他才不像他家的凡人老爹一般什么妖力都没有,他可是两百年才血脉重现一回的纯正狐王。「那你知道那些术士被绑至妖界哪儿吗?」

「再清楚不过。」听他的管家说,那些妖物还想把那群术士当作贡品,好献给他这准备登基的狐王呢。

轩辕如相沉着声,不清楚既身为凤家传人,又是妖界狐王的他,在人与妖起了冲突这当头,他所站的立场究竟属于哪一方。

「关于这事,你站哪边?」按他的身分来看,他帮了这边也不是,帮了另一边也不对。

他不悦地皱着眉,「都不站,也两边都不帮。」她该不会是想多管闲事吧?

她不得不拉下脸面,「若是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帮个忙… … 」

盛守业光火地瞧着她委委屈屈的模样,想也知道这回她想占他什么便宜,要他帮什么忙。半晌,他侧过身子,一手撑着面颊横躺在床上。

「我听不清楚。」

「拜托你行不行?」很少对他这么低声下气的轩辕如相,兀自忍耐地看着高高在上的跌样。

他掏掏耳,「我还是听不到妳的诚意。」

「我求你啦!」

「用这态度?」盛守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暗藏着倔强的德行。

「不然你想怎样?」撑不了多久即露出本性的她,两手抆着腰凶巴巴地问。

他也很好说话,「先扮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瞧瞧先。」

楚楚… … 可怜?

那到底是什么模样啊?她这个大男人怎可能有练过这等女人才会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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