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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以为慕容阔是想请你来治病?」大概是被他保护过头了吧,所以她才会连这种小谎都看不等。
「不是吗?」她本就不疑有诈。
南宫彻乾脆帮她挑明重点,「你想想,他的手上既然有颗能治百疾的戢戮果,为何他不拿它来治自己的女儿,反倒要请你来?」
被戢戮果冲昏头的飞鸟,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自己居然为了颗小小的果子,就这么上钩,也没事先去分析一下邀人者邀她的动机。虽然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慕容珊的病是真的,但慕容阔的心机就很可议了。
「你认为他想做什么?」看他的样子,他好像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衡山的每个人都知道,自慕容阔的正室过世後,他一直都很想再娶。」南宫彻边走边把听来的消息告诉她。「虽然说他的宠妾如云,但这些年来,却始终没见他续弦。」
她不认同地摇首,「倘若他想续弦,从他的宠妾里头随便挑一个就可以,又岂会挑上我这无名小卒?」
「不。关於正室的人选,他是很坚持的。」他摇摇食指,「他要找个能够跟他匹配,不但能对他声望有帮助,还要是他看得中意的女人。」
「我又没什么声望可言。」光是这些条件她就不合格。
「你是个医仙。」他已经把慕容阔的心思摸得很清楚了,「谁要是能将你娶到手,要名要利都不是难事,我是慕容阔的话,当然不会放过你。」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飞鸟也就不排除他这说法的可能性。不一会,她停下脚步拉住他,笑意满面地再向他请教。
「倘若你推论完了,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一件事?」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她最想知道的重点。
「什么事?」
她伸手指指四周,「我们参观这座宅子够久了吧?」他可能不知道,他们已经在这座抄手回廊上转过好几圈了。
「然後?」只顾着开讲而没去注意四周的南宫彻,眼眸四下打量过一回後,不解地回到她的脸蛋上。
她垂下螓首紧拧着眉心,「你是不是迷路了?」
「嗯……」南宫彻搔搔发,「好像是。」这是哪里呀?
第六章
住在这连间客房都精美得犹如宫殿的山庄里,很少离家的飞鸟,不禁强烈怀念起南宫彻为她在湖心里盖的宅子。
没有湖涛拍岸的声响,没有向晚时分湖面上会随风飘来的饭茶香;推开窗,窗外遍植的花草,大都是名贵得她从没见过的,而南宫彻在她窗前廊下,种满各式她所喜爱的野花,在这里她也见不着一朵。而这间美轮美奂,却找不出半分生气的客房,入了夜,更是宽阔幽静得无一丝人声。
在夜晚来临时,飞鸟曲着身子抱紧双臂,独坐在房里的雕木花椅上,凭着窗栏,杏眸不安地徘徊在外头漆黑得无边无际的庭院里,止不住的颤抖,纷纷爬上她的四肢。黑暗的夜晚,就像只会吞噬她的野兽,让她心神不宁地拚命寻找光亮。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怕黑,少了南宫彻每夜都会为她点亮的湖心灯火,这陌生的环境更是让她感到可怕。
莹莹明亮的牡丹灯,无声地在隔邻的客房里,一盏盏地燃亮,缓缓带来缕缕的幽光,由远处看去,像是丛丛萤火,而在那飘摇不定的灯照中,有一盏离开了邻房,穿过花园曲径,朝她而来。
飞鸟尚未分辨出那灯火的来源,房门便有人轻敲了数下,那节奏有律的敲击声,她一听就知道来者是谁。毫不犹豫的,她跳下椅面,迫不及待地为他开启房门,急切地寻求深夜里的一丝心安。
房门开放,黑暗中,南宫彻更胜灯火的温柔脸庞,出现在她的面前。
「怕黑吗?」他掌着灯,在牡丹灯焰下看她那双无措的杏眸。
她怔怔地看他自身後取出一只大包袱,在走进她的房内後,从里头拿出数盏专门为她带来的灯台,一一摆放在室内点燃灯蕊,为她带来了一室的温暖和明亮。
他知解地将呆站在房门口的飞鸟拉进房里,「不用怕了,就算这里的灯灭了,我也会整夜在隔壁的客房里掌着灯,等会我再去外头看能不能把花园里的宫灯也给点亮。」
透过他的掌心,飞鸟这才觉得她的手心因过度的害怕而沁出了冷汗。
她已经有几年不曾面对过黑暗了?这些年来,有南宫彻在她的身旁,她从来就不用担心黑夜,也早把她的恐惧给遗忘了好些年,即使偶尔南宫彻会出远门,他也会叮嘱六木在黄昏来临时,别忘了去他的宅子里拿出他亲手制的彩灯让湖面热闹起来,好让她无忧无惧的一人度过漫漫长夜。
在把她带进内室较暖和的地方後,南宫彻打量了四周一会,又为她把冷风灌入室内的窗子关上,再回到她的面前,平静地拉开她紧握成拳的小手,耐心地等待她的喘息不再那么急促。
「你睡不着?」有了他的陪伴,心神不再那么紧绷的飞鸟,悄悄的将两手自他的大掌中抽出来。
「在这种地方,我根本就没法高枕无忧。」南宫彻随手为她捞来了件外衫为她披上,低下头在她的面前问:「陪陪我好吗?」
她有些意外,「陪你做什么?」他不是通常都很早就入睡的吗?
「下棋。」他自桌下取来棋盘,双手忙碌地在桌上摆置着。
「你不是最讨厌下棋?」她不解地帮他排起棋子。
他撇撇嘴角,「等人时可以打发时间啊。」住进了不喜欢的地方後,头一宗要牺牲的就是他的睡眠。
她狐疑地扬高黛眉,「等谁?」要等人来她的房里等?她有客人会在深夜来访吗?
「某个想染指你的男人。」南宫彻信手拈来一颗棋,稍一不慎,没控制好隐藏的力道,就捏碎了那颗棋。
原来,他还在想着白日里的那件事。
看着那颗碎成粉末的棋,飞鸟大约知道他是真的很生气,真不知是否要告诉他,他的心思太细了,所以才会细得草木皆兵,才会任何人进了他的眼,他就把他们都当成没安好心眼?到现在,她还是不认为慕容阔对她有何非分之想,顶多只是想从她身上捞个什么好处罢了,并非所有人都会跟他一样,会对她着迷倾倒。
飞鸟伸手拂去他指下的棋子碎屑,「我承认慕容阔是真的对我别有目的,但他的目的,目前我们谁也不知道,也不见得你的推论就是对的。」
「我的推论若是不对,我还会缠着你不让你歇息吗?」他还是认为她太没危机意识。「你别太小看男人的心思,若我要认真,没有一个人的心可躲过我的这双眼。」
没有一个人吗?那么她的心,他是不是也早就看透了?
飞鸟凝睇着他烦闷的脸庞,很想知道,在他的心中,她是什么模样?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药材外,她的知觉很迟钝,不像他那么的剔透清明。
「飞鸟。」两眼滴溜溜四下打转的南宫彻,不满地指着方桌桌面上的各色菜肴,「你房里怎会有这些东西?」这么晚,还有人为她送宵夜来?
「那是慕容阔送来……嗯……」她说了一半,停下了话尾,也不知慕容阔特意差人送宵夜来的用意。
「送来讨好你的。」南宫彻直接帮她接完她不懂的话尾。
她转眼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好像没错,因为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那位对她过於热情的山庄主人,於是朝他点点头。
「哦,砸银子啊?」南宫彻起身走至那些食物前哼声冷嘲,「这座山庄是挖银的不成?」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算什么?眼前这些少说也要花上千两万金的东西,可是货真价实的贵死人不偿命。
飞鸟听不出他的暗讽,「他说那是礼数。」
「是喔,礼数。」南宫彻咋舌地挑高眉,「他礼数多得可以让你拿这些分量吓死人的鱼翅来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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