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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折子?」那名男子一脸不信地抬高了下颔,「只她一人去送?你可有跟你家小姐一道去见那尊千里侯?」
「我——」
「孤男寡女同在一个屋檐下,谁晓得他们在暗地里干了什么好事?」似要昭告天下般的音量,大到足以让整条街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试试看!」眼看身旁的如意红了双眼,气极的八月忍不住挽起了两袖。
「八月……」音调中隐隐带着哽咽的如意,站在客栈门口,在四面八方的人们围观下,手足无措地将头垂得更低,样子也益加显得可怜无依。
「我就是再说怎么样?全京城内外,有谁不知你家小姐日日与那尊瘟神粘在一块!」
「我撕烂你这张嘴——」生性冲动的八月,说着说着就抡起拳头,如意急忙挽住她的臂膀。
「八月!」
「大爷我怕你不成?」没想到区区一名下人气焰竟这般高,出身官家的公子哥也一把脱去外衫,朝她挽起两袖。
「小姐,你走开!」自小就打架打习惯的八月,当下义愤填膺地一把推开身旁的如意。
「八月,不要打了……」眼看她还真的冲上去跟男人打起架,急得不知该如是好的如意,盈满眼眶的泪,登时脱眶而出。
「鞑靼。」将一切都看在眼底的东翁,只是先将如意给扶进客栈,再朝外弹了弹指。
「八月姑娘。」适时介入战局的鞑靼,在那名公子哥去叫来更多人时,轻轻松松地将手中的母老虎给架住。
她火大地吼着,「不要拦我,我非打扁他不可!」
恰巧就在此时,一名身着一袭黑衣,背后还背了一支宝剑,面容似男也似女的年轻男子,在走至客栈大门前,见到一大群人包围了鞑靼和客栈门口,并碍住了他回家的路,任他左绕右闪,那群人就是挡住客栈大门不让他回家。
半晌,神色冷漠的他,只是转首看向里头的东翁。
「东翁,那些人是谁?」居然敢在他家门口闹事?
「吃饱撑着的。」东翁撇撇嘴。
他冷声哼了哼,自袖中抽出一迭黄符,动作飞快地来到那一大群人的面前,出手如闪电般地贴贴贴……下一刻,额上贴了一张黄符的人们,僵硬如石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鞑靼。」他拍拍两掌,「将那些碍眼的东西搬到一旁扔了。」
「是。」放下手中的八月后,鞑靼开始搬起那一尊尊杵在店门口妨碍生意的雕像。
「辛苦你了。」做生意的门口一下子被清得干干净净,东翁朝那名许久才回来一次的房客拍拍手示意。
黑衣男子才打算步入客栈时,忽地顿住了脚步,猛然抬首看向整间客栈,将一双好看的细眉拢得紧紧的不说,还自衣袍里翻出一面八卦盘直瞧。
「怎了?」看他就连吃饭的家伙都拿出来了,东翁不禁好奇地走至他的身旁一道左瞧右瞧。
「这间客栈的风水变了……」人称轩辕如相的男子,面情甚是意外地瞧着这间他才几个月没回来,风水就全然改观的老窝。
「哪变了?」
说不上、也看不出此地究竟是哪变了的轩辕如相,在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后,他屈指算了算,不一会儿,他倏地抬起头,朝客栈里头,正坐在桌边接受所有客栈老主顾安慰着的如意,微微眯细了两眼。
半晌,在他的面上,露出一抹愉快的笑意。
「东翁。」他将两眼朝旁一瞥,「你说,我的招牌砸在一号房那家伙的身上多少回了?」
「数之不尽。」就算他懂得什么术法,还会捉妖除魔,但这些在步青云的身上,从没一回管用过。
他信誓旦旦地握紧了一拳,「这一回,我的招牌绝不会又被他给砸了。」
「此话何解?」
轩辕如相一手指向里头,那个泪眼涟涟,正被一群人包围着的如意。
东翁不以为然地挑挑眉,「不过是个官家小姐,她能有什么本事?」刚刚不是还在外头给人欺负着?
「她的本事可大了。」相当看好她的轩辕如相缓缓摇首。
「她之所以会来此,全都因她爹是这回的生死签抽中者,可她爹怕死,所以才会送羊入虎口。」
岂料轩辕如相却留下耐人寻味的一句话,「谁是羊,谁是虎,这还很难说呢。」
东翁听了,忍不住也把两眼移到如意的身上,只是,心底仍是有着怀疑。
他一掌拍拍东翁的肩头,「总之,她的命够硬,一号房的克不了她的。」
「当真?」
「我若算不准,你可来拆我招牌!」他挥挥手,边说边走进本馆内。
被一大堆善良的老主顾给挤出来,占不到好位置安慰如意的八月,在手中拿着八卦盘的轩辕如相走进本馆时,好奇地凑至东翁的身边问。
「东翁,他是谁?」
他搔搔发,「也是这儿的住户。」
「他是个术士?」瞧他一身的打扮和那行头,应该是个术士没错……不过这几十年来,做这一行生意的人不是已经不多了吗?
「嗯。」东翁感慨地应着,「听说,他祖上也都是干术士的。」
八月忍不住皱眉,「这间客栈里究竟还住了多少怪人?」怎么这里的住户每个人都有个听说?
说到这个就备感头疼的东翁,只是认命地仰天长叹。
「多得超乎你的想象……」
※※
那个小呆子在搞些什么?
打从前些天她上街买完针线,红着一双像是哭过的眼回来后,她就一反常态把自己关在客房里连着几日不出来。今儿个一早,她人虽是踏出房门了,可她却没来他的跟前报到,也没对他打声招呼,一声不响的就去了客栈的外馆。
也许是已经习惯了,她面上那种日日都可见到的呆子似傻笑后,那日见她愁容不展,由她的婢女一路扶着哄着回到他宅里时,他总觉得心头……哪儿怪怪的,再加上他向来就讨厌女人的眼泪,虽说她只是与他错身而过,但她面上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他看了,就觉得着实刺眼。
她究竟是怎么了?
倚站在厅旁,将里头的千里侯大人略显急躁,又像是在担心的模样全看进眼底后,手上端着一盅药汤的东翁,懒洋洋地开口。
「哟,等人呀?」真难得他也会有这一号表情,这小子是终于学会了把人放在眼里,或是懂得了关心别人那一套吗?
合上手中根本就没在看的折子后,步青云不语地瞧着此时应当在客栈中忙里忙外,却溜班跑来这的大忙人。
将手中的药盅往小桌上一搁,送药来此的东翁不但没走,反而还在他面前的客位上一屁股坐下,再拿过小桌上的锦盒,取出一小碟瓜子,并为自己顺道倒了碗茶。
「可惜了。」在步青云的注视下,东翁边嗑瓜子边优闲地跷起二郎腿。
「可惜什么?」
「我说——」东翁先是拉长了话尾,再一副惋惜无比的模样朝他摇首,「可惜哪!难得有个不会被你克死的女人出现,她却老早就被人给订走了,啧,真是可惜。」
步青云顿了顿,将手中的折子往旁一扔,两手环着胸问。
「你来这就是想同我说这个?」
「昨儿个我听她婢女说,那位福星高照的姑娘,早有婚配了。」见他不痛不痒,东翁在嗑了颗瓜子后,继续再以酸溜溜的口气向他报八卦。
面无表情的步青云,愈听愈是觉得不痛快。
「与我何关?」
「当然有关,你这灾星可把她给害惨了!」唯恐天下不大乱的东翁,逮到机会就开始滔滔不绝,「就拿前些天来说吧,那日她才踏出本店大门,拜你所赐,一路上,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可多了,更别说那些逮着机会就欺负她的人有多少了。若不是那个你老拆他招牌的家伙及时回栈的话,说不定那日她恐怕就没法那么容易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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