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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便是渡海2(10)



林净宁头疼欲裂:“江桥。”

江桥不情愿的嗯了一声,不说了。

后来的几天,老周终于开始谈事情了,但是酒并没有少喝,林净宁也不着急,耐着性子陪着喝,直到最后一天,老周松了口道:“我活了五十多岁了,这么些年可以跟我这么喝酒还没有红过脸的,不多,你算一个,可以交个朋友。”

林净宁还是一身醉意:“您过奖了。”

那个温哥华吹着风的日子,还是傍晚,老周签了业务合同,提前离开了。林净宁站在酒店的门口,吹着四月萧瑟的风,清醒地看着自己麻木。

他拎着西装外套,抽了一支烟。

林洒言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听说你不在国内?”

林净宁用牙咬着烟道:“消息挺灵通啊。”

林洒言:“忙完了吗?有没有时间来西雅图喝一杯,过几天我就要去看金字塔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听到西雅图这三个字,林净宁眸子顿了顿。

林洒言说:“我把定位给你发过去了。”

林净宁倏而一笑:“你一个人?”

“就知道瞒不过你。”林洒言说,“还有我几个朋友,都是单身女性,给你介绍一个要不要?”

林净宁:“这么大方?”

“要不我给陈大小姐打个电话过来陪你,还是…………”林洒言故意不说了,想了想还是继续道:“温家的二姑娘?”

林净宁拿着烟,笑不出来。

大概整个京阳只有林洒言可以和他们这么插科打诨地说话,不枉被喊一声洒姐。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并不算早,就算这会儿出发,到了也就很晚了。

林洒言似乎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便道:“我们这今晚24小时玩通宵啊,要是不来可是伤我的心。”

林净宁半天才出声:“还是算了,不太方便。”

“哪儿不方便了?”

林净宁喝的酒有些多,此刻反应似乎也有些慢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说,便被林洒言抢了先开口,必须来啊,不见不散。

等过去西雅图,肯定快十点了。

江桥将车停在旁边,下车等了一会儿,有听见一两句,但见天不早了,还是皱眉道:“那还去吗?”

林净宁抽完一支烟,抹了一把脸,额间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整个人衬得很憔悴,他低着头想了想,将西装搭在左臂弯,右手打开车门,对江桥说:“走吧。”

就这么近乎戏谑地,去了西雅图。

林净宁在路上睡了一觉,醒来还在路上。距离这个地方越来越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错觉。那天见到温渝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平静。

清凉的晚风吹进车里,酒也醒了。

刚出了温哥华,就不下雨了。快到西雅图,又下了点小雨,不过是毛毛细雨,不至于打伞。林洒言约在一个露天酒吧,他到的时候很晚了。

林净宁没有穿西装,外面是一件白色衬衫,领带随意扎着,就这么进了酒吧,有目光看过来,像是一个买醉的男人。

林洒言第一眼很惊讶:“就这么来了?!”

林净宁笑的无可奈何:“刚下饭局,全是酒味。”

“一直以为你还在马场晒太阳呢,听陈砚纶说你去了安民,给别人打工的滋味不好受吧。”林洒言叫来侍者,要了杯热姜茶,才对他又道,“什么时候来的温哥华?”

林净宁:“你怎么知道?”

“听一个朋友说在家纳的拍卖行,好像见过和你长得很像的人,我就多嘴问一句,还真是,你看看自己这不修边幅的样子,一副商人本性,要不然真不至于。”

林净宁解开了两个衣扣,笑道:“没办法,一身铜臭。”

“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林洒言过了会儿才说的这句话,“今天见到了曾经的准丈母娘了吧?”

林净宁笑着抬眼,目光微动。

林洒言摊了摊手:“当我闲话。”

侍者端上来热姜茶,说了请慢用便离开。那杯茶冒着滚烫的热气,明知道很烫,林净宁还是端了起来,轻抿了一口,才放到桌上。

林净宁看了一眼四周:“不是说还有别人在吗?”

知道他岔开话题,林洒言也不戳穿,索性顺着话题道:“知道你林二少爷不近女色,都很识趣,走了。”

林净宁笑了出来:“哪儿听来的?”

“还用听吗,这几个月身边也没见有什么女人。”林洒言说着喝了一杯酒,“有时候不需要太理智,特别是我们这种人,理智的人得不到多少快乐。”

闻言,林净宁难得沉默。

林洒言换了个位置,刚好坐在沙发角落,看向远处的黑夜,头顶的棚子上有滴答滴答的雨声落下来,喝了一口酒道:“我感觉自己上一辈子像是个媒婆,所以这一辈子继续工作,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爱情这玩意儿有多稀罕,遇上了就很难再让别人走进心里。”

这一段话,林净宁没有听清。

他微微侧耳,声音低了:“你说什么?”

林洒言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只是懒得重复了,便大声道:“我说你别都到了三十来岁了,还不知道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我知道你们男人都喜欢追逐名利,沽名钓誉的有意思吗?”

说完林洒言站了起来,拎起自己的包。

趁着林净宁还没有开口,先直言道:“你为什么来西雅图,自己知道吗?真是太爱管闲事了我,走了啊,没事别找我。”

林净宁愣了一分钟,扯掉了领带。

他喊来了侍者,要了两瓶啤酒,直接拿起就喝了下去,好像不会醉似的,独自喝了很久,却依然一副从容的样子去结账。

侍者说:“还有刚才那位小姐的,说是您会一起结。”

林净宁笑了,递了张卡。

那个时候,雨已经停了。林净宁出去的时候,江桥和车子都不在。他索性放纵似的沿着路边的灯往前走,那些酒度数并不是很高,他还算清醒,只是走得很慢。走了一会儿,有路人了。

身边有人经过,像在打电话:“我已经快到学校了。”

林净宁不经意地抬眼。

他看见街边草丛里有一个路牌,最上面两行写着“SEATTLE UNIVERSITY”,慢慢地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打算上前的意思。

林净宁站在那儿,开始抽烟。

他咬着烟看向前面的大楼,眼神里像是可以淬出酒意,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醉,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抽完了烟,拦了辆车回了江桥提前订好的酒店。

江桥恭敬地等在酒店门口,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但林净宁只是瞥了一眼,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便跟上去问了句:“您不怪我吗?”

林净宁一边往电梯走一边道:“怪你什么?”

江桥没有吭声。

电梯来了,林净宁走了进去,才道:“你说林洒言玩的那些东西?我看最近你是有些不太清楚谁是你老板了。”

江桥态度诚恳认真:“我错了,您先等我说完。”

林净宁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江桥低着头:“林小姐还有一句话让我转达,她说明天亚马逊总部附近有一个小拍卖会,您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电梯到了,林净宁一言不发地走了。

江桥抹了一把冷汗:“真不容易。”

林净宁回到酒店房间,先去洗了一个热水澡,散了一会儿酒味,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又开始抽烟。他似乎很少为一件事情这么犹豫不决过,这些年逢场作戏的女人,大多都克制冷静,哪里用得上如此花费心思。

他近乎自嘲地笑了笑,抽完了烟。

安民的项目已经结束,耽搁的时间够久了,第二天便让江桥订了回京阳的飞机,早上老周安排的司机送他们从酒店出发去机场。

江桥一路上小心审视,不敢多言。

林净宁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衬衫和西装,整个人显得很精神,一路上看向窗外,西雅图的早晨还是挺清净,有上班的行人,穿学生装模样的少年,一群白鸽飞过,跟着汽车的方向,飞到市区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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