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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嘲这才悠悠然地看向了他,有些好笑,“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一定会roll到你呢。”
生怕他俩吵起来,陈之夏跟个哑女一样,左右同他俩摆了摆手。
二人也配合,没别的动静了,倒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准备下一轮的抢灯。
江嘲还漫不经心地安抚了句她:“别放心上,一场比赛而已,输了就输了。”
更像是在鼓励她了。
“——好了!”主持老师说,“我们马上开始抢灯!就看手速了!加油哦!”
“三!”
“二!”
“一!!”
陈之夏想着他刚才对他说的话,这一次,还是毫不犹豫地抢了灯。
并且,又一次抢到了。
此刻,不仅是整个观众席,主持老师,还有一众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还是程树洋,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一片哗然。
余光瞥见江嘲,却是弯了弯嘴角。
相反的一副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样子,他知道她会抢的。
陈之夏也知道,她会抢的。
屏幕上的三角骰子又一次命运般地停留在她的序号。
陈之夏再次从座位站起,她想象着自己还像刚才一般同他耳语,尝试说得低一些,缓一些,把力气集中在腹部。
于是,可以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了。
主持老师的表情欣赏,意味着完全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其实这个命题类别,我们的高中数学课本上有学过,这相当于排除法,我们可以……运用‘否定肯定式’排除其他可能,最后得出结论。”
陈之夏莫名又想到。
她在崇礼参加第一次考试的那天,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说,算她好运。
每每想到这句话,她似乎就会真的变得非常好运。
所以,她的论述愈发的流畅,清晰:“我的例证是,如果有一起谋杀案,这起谋杀无非只有三种可能,或是财杀,或是仇杀,或是情杀——
“但作案现场并无财物丢失,死者家属和睦,夫妻恩爱,感情没有破裂,一切都很美好,他们也很爱自己的小孩。
“因此,最大的可能是仇杀,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生病让最后一丝理智耗尽,赶在时间结束最后一秒,她近乎呢喃地重复了句,“因为,他们很爱对方,还有自己的小孩。”
第44章
2012年冬天, 所谓的世界末日并没有如期而至。
陈之夏恋爱了。
姜霓从老家小湾寄给她的包裹到了。
小湾镇的绣女山上有一座绣女庙,据传建于南宋时期,几百年来多经修缮, 非常灵验,本地人悉心供奉不说,每逢新年伊始或是重要的节日, 周边各地也常有人络绎于此, 人烟香火袅袅不绝。
姜霓对什么都深信不疑,前些日子和家人去祈福,顺带着给陈之夏求了张护身符纸, 与她外婆绣的符包一并寄了过来。
陈之夏收到后, 发现寄来的并不是一个,而是一对。
“——得了,这世界末日之前我还没谈上恋爱,你可偷偷背着我谈上了,陈之夏,我真是嫉妒死你了!”
姜霓在电话中气哼哼的,“本来我只给你求了一张,保佑你一切顺利,明年高考可以考到北京最好的学校,我外婆年纪大了, 记性不好,以为你还住在你小叔家呢, 就做了两个符包, 一女一男, 给你堂弟也准备了一个,我心想肯定没那个必要啦, 就一起寄给你了。”
陈之夏打开绣着金线锦鲤的符包,里面一张叠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纸,照姜霓所说展了开来,上面娟秀工整的几个字。
“姜霓祝陈之夏金榜题名,好运常在”。
姜霓吐了吐舌头,说:“人家都说了,要是请符给别人,得把自己的和对方的名字都写上去,我的字还可以吧?”
“很好看呀,”陈之夏由衷地夸赞,“我会一直留着的。”
“哼,语文老师天天说我字难看,”姜霓不忘嘱咐她,“你平时就带在身上吧,考试运会变得很好!很灵的!”
“没问题。”
“另一个袋子里有张空符纸,我看不如送给你男朋友吧!”姜霓已经替她作了打算,“要写什么祝福你就自己写好喽。”
“……啊?”陈之夏完全没有经验,不禁脸颊生热,“要写什么呀。”
“你还真是没谈过恋爱啊——随便写写就好了呀,像我写给你这样的简单祝福就很好!或者,或者,你可以写希望你们在一起长长久久,一起去上大学,去同一个城市念书等等这样的心愿,一定要虔诚,绣女娘娘知道了会为你们实现的!”
姜霓还煞有介事地说:“你最好21号之前送给他哦,21号可就要世界末日了!说不定能为他抵挡什么灾祸呢!”
陈之夏哑声失笑:“你还信这个呀。”
“怎么就不能信啦!”
“那马上都要世界毁灭了,你保佑我明年金榜题名还有用么。”
“……哇,陈之夏,”姜霓好半天没绕过她的思路,“我怎么觉得,你到港城后的变化这么大呢,你学坏了啊。”
陈之夏到底把这事儿揣在了心里,想了很久要写什么祝福,再以什么借口送给他,这么不年不节的,生日一个月之前他们就一起度过了。
难道,只因为一个连她自己也不信的“世界末日”这样的理由吗?
这种没什么价值的东西,他会收吗。
隔天晚自习放学,出了校门,陈之夏忍不住问:“江嘲,你有没有用过护身符这种东西呀?”
港城近几日都在下雪,常常是一眨眼之间,天与地便被白茫茫同一种色彩相连覆盖。
她的棉靴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地作响,深冬的风穿梭在这座海滨城市,比想象中还要潮冷凛冽,她把手小心放在他的掌心,他自然地牵住了她,放入他羽绒服的口袋。
这是上月从北京回来后,她最喜欢的他们之间的微妙变化之一。
街灯昏沉的雪夜,少年侧脸的轮廓映在霓虹与雪色之下,他的眉目矜冷凌厉,五官更显深邃,薄唇之间一点摇摇欲坠的猩红色。
他如此稍稍垂下眸来,隔着半明半晦的烟气看向了她,嗓音淡淡的。
“什么护身符。”
“……啊,就是,”陈之夏一下子也不知如何解释,心想,这算不算是封建迷信啊,他会觉得很可笑吧,只喏喏地道,“比如小的时候过年,我外婆都会去求一个,目的是为了保佑全家接下来的一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吧……”
虽然,她的爸爸还是因为工伤去世了。
“算是一种很美好的寓意,”她声音小小的,“我们镇子上有个地方求来的符,还挺灵的,大家经常求来送人的。”
“这样吗,”江嘲了然,从她脸上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地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的话去求就好了。也快放寒假了吧。”
好像把这全然当作了个稀松平常的话题。
“嗯……”
陈之夏就只得应声。
照例在路口等红灯,去往马路对面的地铁口,陈之夏把五指蜷缩在他的手心,全身似乎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他的手却还渗着凉,她不自禁地反握住他,想温暖他。
江嘲察觉到了,看她一眼,她便略带羞赧地冲他浅浅一笑。
这条走过无数次的路,现在几乎每天都和他一起。
附近几所中学交汇在此,雪天路滑,大多数的人都选择乘地铁上下学,黑压压的人堆儿里,他一如往常地惹眼夺目。
“……哇,你们看,江嘲真的有女朋友了诶,”细碎的声音时不时飘过耳边,“之前听我崇礼的朋友说,我还以为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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