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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也没记住多少。
《迷宫》原作第 10 章是纯手稿,完全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村木老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发表这一章。
至死之前,陈之夏都未与谷正宁先生正式见面,而他居然放心地把原稿交给她了,也没给个复印件什么的。他因为江嘲的缘故,加之她是村木老师的学生,非常信任他们。也能看出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昨夜熬了半个晚上,到今天陈之夏还没看完。
她这会儿翻了翻,看了几页作罢,去《Cecilia》里那个“水晶岛屿”一样的地方买了杯咖啡,回到楼上。
也不知丁绮贞什么毛病,发了消息就不回了。
C3那么一整组的人也没了音信,她想找人研讨如何按照这一章的情节设计游戏环节都找不到。
江嘲也……
总是如此,不知不觉就会想到他。
怎么想怎么奇怪,那会儿他莫名其妙打电话过来,非要让她朝着一个方向开车,还要她别停,神经兮兮的,不知道搞些什么。
现在也没音信了。
没回办公室,她犹豫了会儿,还是径直按了最高一层。
上次去他办公室还那双鞋子,这回她倒是轻车熟路。
一路上去,难免听到一些在下头听不到的窸窸窣窣。
“……我今天听高管秘书部的CiCi说,江总不打算做‘灵动制作’的那个《迷宫》了,真的假的?”
“不会吧,不是整个C3都给他们了么,C3专门是咱们公司做大重点项目的啊。”
“我靠,你还真的信了?江嘲以前对他发家的老东家OSS都能背信弃义,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我也听说了,CiCi她们早就知道了,江嘲根本没打算好好搞这项目,纯玩票性质的。”
“玩票性质?”
“对啊,之前他底下那几个高管,老秦总啊,还有以前的梁总,和他很不和睦,那次放出什么《Cecilia》要出续篇的假消息就是老秦总让他儿子秦与森搞的,那段时间无论是江嘲,还是我们的舆论压力都很大,江嘲就是随便玩玩啦,把《迷宫》买来了,然后丢给了秦梁二人,哦哦哦,我听说那次高管会议上他还说——‘我看看你们能把这项目做到多烂’!很像他的风格吧!”
“……我也听到过这个说法,好多人都敢说,这的确是他本人亲口说的,而且!最开始《迷宫》哪里是C3在做,是秦朝河跟梁东升手下的那一群做不出成绩的制作人员,江嘲连钱都不给他们拨,就等着这项目自生自灭。”
“实话说FEVA这么多项目,现在外头也默认《丛林》《Cecilia》这种大版权归我们了,后面江嘲来了,《八荒》、《最终冒险》的续篇口碑也爆棚,FEVA现在根本不需要再有新项目了,要是坚持做《迷宫》……会拉低很多进度的,被陈之夏调走的那些高级制作都是各个组一顶一的精英,江嘲到底是个商人,他能不知道什么赚钱?”
“话说回来,陈之夏是他前女友吧?”
“对呀,又是组建高级技术人员成立制作组,又是拖慢别组进度,制作周期延长以后上市推迟,会损失多少钱啊!为什么要为一个前女友废这么大功夫呢。”
“所以我也当看乐子啦……哈哈哈,之前别人问我怎么不去《迷宫》,我都没好意思说。”
“……他俩根本没什么吧,我和陈之夏打过交道,她人又漂亮又有能力,而且人家有男朋友的,你们江总也不缺女人喜欢,可能工作就是工作,别把这两件事混成一谈行吗。”
“可你难道没听说,江总前几天带陈之夏去香港找《迷宫》原著第 十 章的手稿去了么,他要是真是玩票性质,想看着这项目自生自灭,也没必要做这些吧。”
……
顶层办公室那扇黑漆漆的大门伫立眼前,有若庞然大物高大。
陈之夏想都没想,一把推开开。
这些细碎的议论声,终于从她的耳边消失。
一室寂静。
落地窗外飘着一片茫茫白雾,天际尽头灰蒙蒙的,有若海水死去。
那时的她听从他的话,像个傻子一样不断往某个方向行进时,竟很像是过去的那些时日,对他的飞蛾扑火。
那一个个瞬间里的她。
是无比相信他的。
她突然感到自己的可笑。
窗前一张干净整洁的黑色大理石办公桌,她不由地想,他在此办公时会是怎样一番模样,记得过去的他经常会为了琢磨和偏执游戏程序的某个细节整夜难眠。
然而这里,近乎看不出有他经常在此办公的痕迹。
只有他的金丝边框眼镜摆在一旁,也许长期面对伤眼的电脑屏幕,他偶尔也需要借助这样的东西来清晰地思考。
或许隔了这么多年,她一点也不了解他——
她认知里的一切。
别人口中的一切。
是否全都是他清晰、认真地思考过的结果。
“……”
身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陈之夏用指尖摩挲着纤细的金属腿,正若有所思,敏锐地在这偌大空寂的空间里捕捉到这动静。
她立刻回过神来,扭头。
不是他。
余光注意到他桌角放的某份文件——
“关于解散《迷宫》C3项目组的研讨方案”
迎上扑面而来的灼目逆光,她的眼睛也有若被蛰了一下,轻轻地眨了眨,看清了是个几乎没打过照面的中年男人,已是两鬓苍苍,但仍精神矍铄。
秦朝河听到这儿的动静,还以为是江嘲回来,这下瞧见了是她,更是堆起了笑容。
他匆匆三两步地过来,与她握手。
“陈小姐,正好,我有一些事想告诉你。”
/
一路飞驰。
江嘲怎么也能听出来,宋冬冬是故意对他那么说,想要刺激他,激怒他,要他成为江项明那样的人。
可是这么一路以来,他越极力不想去在意,就变得越在意。
以至于他也越来越胡思乱想——
说不定,宋冬冬跨年那天晚上真的尾随他们飞了香港。
说不定,宋冬冬已经找过了她。他与她失散在人海的短短二十分钟,足够有机可乘了。
要是那样的话。
她该有多害怕呢。
该有多恨他,这一次他竟也不在她身边。
不然为什么明明她那么那么期待去看烟花,那么那么想他为她实现新年愿望,突然又说不想看了。
为什么她看起来又要哭呢。
为什么她那么难过。
她又不爱他。
总不可能,是怕他再也不回来找她了……
……
满脑子都是这样的声音,近乎无法思考,他不由地就把油门犹如碾住那个变态的手一般地往下深踩。
路面结了一层薄冰,一个转弯就打滑。
是了。
那会儿她说她去FEVA了。
到现在他也不能保证FEVA是安全的,不能保证她不会受到伤害,秦朝河、梁东升他们和宋冬冬已经勾结很深了……
江嘲不敢再想,闷头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奔。
半路,有电话打了进来。
看到归属地是“北京”,都没管备注是空的,不是“之夏”,他没来得及反应赶忙接起了。
是程树洋。
程树洋照着昨天联系邱安安的那个电话拨了过去,没想到会接得这么迅速。
邱安安与林晓的两双眼睛直瞧着他。
“——喂?”程树洋迟迟地出了一声。
江嘲已听出了是谁,胡思乱想快要折磨疯了他,他这个接电话的人就是一句质问:“陈之夏在你那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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