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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暴怒地尖叫着,突然认出了陈之夏,分贝没减:“哎哟,等等……这不是15楼的小夏吗?怎么喝成这样了!”
“……”
15 楼?
江嘲古怪地看着怀里的她。
老太太眼里闪精光,上上下下开始打量着衣着考究、西装笔挺的男人,怎么也与谁联系不到一起,更对陈之夏多了些审视:“……小夏啊,这是应酬去啦?下次喝成这样得让小程送你回来才好的呀!你这样大半夜醉成这样,别人会怎么看你啊?!”
“哎哟,我可真是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啊,”老太太嗤之以鼻,“喝的烂醉如泥还随便让什么异性就能送回家的呀?”
“——要是你嘴里的人能送她回来,怎么也轮不到我。”江嘲淡淡地打断了她。
老太太并不想多管闲事,但还是一脸鄙夷,好像在说“那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么晚非要把周围人都吵醒了,或许可没人愿意计较她到底是哪个朋友送回来的,是不是?”在对面又要开口之前,江嘲微笑着,“吐我身上都不会吐你家门口的,放心。”
“……你们两个!”老太太突然哑火,“小心我告物业啊!我可认识她是谁!?1502的那个……你们走错门都不给别人道歉的吗?”
“她住1502?”江嘲挑眉。
“是、是啊。”
“哦,谢谢。”他于是对她淡淡笑了一笑,终于聊表了礼貌。
——但这好像就是他所有的礼貌了。
身后传来跳脚:“我明天就跟物业投诉——你们给我等着!”
电梯又下两层。
15层。
陈之夏的胃一阵灼热,好像楼上楼下的,电梯也停停走走。她晕头转向的,靠在他肩上,怎么都不肯挪窝了。
江嘲知道她不舒服,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哄了她一会儿,她才愿意和他走。
都能把楼层给他指错,还信誓旦旦指着17层的那扇门说是自个儿家,说门锁密码是谁的生日或许都是瞎编。
他无奈叹气,站在1502门前,先在九宫格密码盘上尝试一二。
试了2012年她总挂在嘴上的世界末日,与朋友在信件往来时明确转入崇礼第一天的日子,她一笔一画写下他们第一次接吻,北京的摩天轮,新年的烟花,他们同居那天,她在某个日期写下的那封说她很喜欢朝南向房间的信……
一个个数字组合,历历在目,他记得无比清晰,却在看过第一眼后,再也不敢打开过。
应该不会有人拿自己的生日当门锁密码吧。
江嘲也并不想密码真的是另一个男人的生日,虽然有极大的可能性,可他还是非常自以为是地输入一串数字。
941122。
他的生日。
密码锁闪着红光,提醒他再输错一次就要锁定24小时。
“……”
江嘲,你还真是自恋。
“好了么。”她用下巴抵在他肩膀后方,好像也在聚精会神地等他破解某个游戏的谜题。
——即便他或许已经知道答案。
荧荧光线勾出她娇俏的五官,她的鼻尖儿玲珑,唇也小巧,一双杏眸澄澈,总带着这样认真的神情。
比起当年她的头发长了不少,发丝儿缠绕在他臂弯的皮肤,有意无意地搔着,痒意丛生。
他为她把不安分的头发拨到她脸侧,她却是像想给他披荆斩棘的力量和勇气,用唇贴了贴他修长干净的指尖儿,眼神直勾勾的:“快点呀。”
江嘲眼底的神色晦暗下来。
“进不去了。”他说。
她眨了眨眼,“啊……那怎么办。”
“要不要我现在给程树洋打个电话,”他试探着她到底以为他是谁,“问问他?”
“……”她怔了怔,“好呀。”
男人慢条斯理地向她低了低身,他幽沉的视线毫不遮掩地落在她脸上,进一步地:“你就不介意让他知道我们在一起?而且,我现在马上要进你们家的门了。”
他把“你们”二字咬的很重。
“介意的。”她醉醺醺地笑着。
“……”江嘲沉了口气,再次把密码盘清零。
“陈之夏。”
“……”
“我现在很希望这扇门打不开。”
“为什么。”
他垂着眼,凭意识最后一次随意地输入6个数字:“这样我今晚就有借口把你从他身边抢走了,你想和我走吗,嗯?”
951122,她的生日。
他的话音甚至还没落下,“咔哒——”一声轻响。
门就开了。
“……”
知道她今夜不好受,希望她能够好好休息的心情终于占走了上风。
他心底是希望她好好躺在床上休息的。
即使在那张床上,她和另一个男人有过无数次,他所有能想象到的亲密。
江嘲滞滞地盯着眼前那片黑暗,唇发着涩。
还好,这密码与他无关。
也与另一个男人无关。
“啊,”陈之夏看到门神奇地开了,她也是真的醉傻了,很惊奇似的,“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江嘲故作了淡定,“不是说是我生日?”
一抹沾着酒气的柔软掠过了他的唇。
“你骗人,明明是我生日……”她忽然踮起了脚,笑吟吟捧住他的脸,厮磨着他的嘴角过来,“原来你真忘不了我啊,你有什么资格忘不了我……”
“……”
她的力气莫名执拗,搡着他,与他跌撞着进入房间,一同坠入黑暗。
他赶忙伸出手稳稳掌住了她腰,她的脊背撞在门后的同时,他整个人跟着压在了她的身上。
江嘲一时手忙脚乱,都怕她撞疼,可她是真的在吻他——好像在用这种方式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说她愿意和他走。
她柔甜的气息在他唇边弥漫,酥痒的感觉与她周身的香气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的眼睫微微地颤,像是从未这么紧张过,只得擎住她小巧的下巴也近乎狂烈地回吻,极尽自私与贪婪。
“江嘲,”
“……嗯?”
她突然又推开他,痛苦地呢喃着:“我好像……真的要吐出来了。”
“……”
第85章
五脏六腑如同被翻了个遍。
胃部的灼烧感涌向了喉咙, 陈之夏盯着马桶洁白的四壁,很用力很用力地,想把什么从自己的身体深处噀出去。
换来的只有一阵阵干呕, 什么也吐不出。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脸颊上湿漉漉一片。
那个轻缓的力道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突然停下来, 她的心口都跟着紧了一紧。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在眼底, 为她递来一杯水,“喝了能好点。”
江嘲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扬起手, 重重地挥开他。水打翻了, 泼了彼此一身。
“……”
他沉下一口气,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儿,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到自己的眼前:“——陈之夏。”
她又是满眼的泪,大颗大颗地从脸上滑落,咬着唇,怔怔地盯住了他:“我……不想喝了。”
半点都没清醒。
江嘲敛了敛眸,语气一缓再缓,哄她:“没要你喝酒了,喝点儿水这样才能舒服点,知道吗?”
他摸了摸她的发算作安抚, 去捡滚到一旁的玻璃杯。
“……我也,不想再喜欢你了。”她又混沌地出了这么一声, 似是在补充自己刚才的话。
他的背影滞了一滞, 没回头, 嗓音很低:“我知道。”
“……是真的。”
“你不用强调,”他拿起那只杯子, 转眸,对她漫不经心地笑了一笑,“我都知道的。”
起身之前,他用指背拭走了她的满脸潮湿:“再哭成这样,我会以为你是因为我才哭的。”
她的眼泪更汹涌地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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