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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滚。”
她再也无法忍受,声音跟着打颤,噙不住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他还是无动于衷,捏起她的下巴继续狂烈地亲吻她,哑声地:“那你呢,陈之夏?你今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会怎么想我——”
深夜的急诊,总是一波急匆匆的人冲散了另外一波。
救护车鸣笛四面响彻,嘈杂呼啸而过。
不远处,电梯门也应声而开,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人群尽头。
陈之夏都顾不上去回答他,她踉跄着步子,一把推开了他。
人来人往,光影交织,白茫茫的一片虚晃而过。她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迎面扑在了眼前。
什么都看不清。
程树洋才挂掉蒋飞扬的电话,瞧见到楼层到了,正迷茫该向何处去,一抬眼,就见她跌撞着向他过来。
他赶忙拨开人群,快步迎上前。
“——陈之夏!”
嘴唇残留着无比明烈的触感,她心底庆幸着自己没有涂口红,却无法思考,他是否也很坏地咬了她。要她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可她现在,满心,满身,好像都被他占据。
趁那一道高大人影奔到自己面前,她不支地伸出了双臂,好像已经顾不上是谁,紧紧地拥抱住了他。
她终于把眼泪可耻地憋了回去。
“……怎么了?”程树洋回拥她,打量她显然不便的腿脚,“这是摔了还是磕哪儿了?怎么受伤了?你不是去潜水了……”
陈之夏都不知如何解释,她摇了下头,“我没事。”
“真没事?”程树洋不放心。
“没。”她还是摇头,不敢向后看。
“要缝针吗,挂号了吗,骨头怎么样了?”程树洋边要四下打量这里,担心的好像不仅仅是这一件事。
电梯又有人涌进去,正要上行,她想起了护士的呼唤,赶忙为他指了个方向。
程树洋便也不多问了:“好,我们上楼。”
黯淡的金属门关闭之际,她还是下意识地朝一个方向回了头。
那个男人从方才起就停在了那里。
屡次见面以来,他都称得上斯文克制,此时衬衫的领口被撕扯得凌乱,他竟也丝毫不恼,双手抄在口袋,用脊背缓缓抵住了身后的墙。
他拿出一支烟咬在了唇,薄白的眼皮微掀,正遥遥隔着一片人海茫茫,也不动声色地望向了她。
——好像算准了,她迟早会为他回眸。
等她真的向他看过来这一眼,他的唇边才有了那么一点儿慵懒的笑意。
狼狈又迷人。
可他就那么看着她。
直到她与另一人消失在电梯门后。
她也看到了,他最后停在耳边的那个手势。
他在说,他今晚会打给她。
一定。
她没有再回头。
第76章
客厅一隅亮起了灯。梁丹妮听到动静, 探身出来,赶忙用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
“叮咣——”几声自顾自的脆响砸落。
江嘲从架子上取了酒下来,往杯中丢入冰块, 仰头,一饮而尽。
复式双层挑高玻璃上,有雪意缓慢流淌, 又冷又烈的液体顺着他干涩的喉咙流入胃部。灼烧的眩晕感霎时间充盈全身。
他很少喝酒, 酒量可以称之为绝对的差,稍稍摇晃了下,勉强扶稳自己。
皎月混着白雪撒下银光, 深灰色的大理石流理台漆黑一片。他的意识, 却似乎还浸在那双清冷的眼睛里。
他抬手,正要摘领带,动作顿了下,这才用冷淡的视线朝她晃去一眼。
梁丹妮愣了愣,还不知该如何形容今夜的他,眼见他嘴唇居然都是破的,下巴上似乎还有隐隐的伤痕。
“哎……”她正要开口。
一阵儿凛冽的风掠过,携着燥冷的戾气。
江嘲从她的身前绕进了房间。
她便也看清了,他的脸上分明像是谁指甲划破的。
小家伙把自己瑟缩成了团,抱着个毛茸茸的奥特曼公仔玩偶, 剩下的什么油画棒、涂色书、玩具乱七八糟的,都踢到了一边儿去。几乎霸道地占走了一整张双人床。
那白花花的小脸蛋儿上挂着泪痕, 眼皮哭肿了。
明明下午还在对他骄纵地发脾气。
“……关阿姨又飞外地了, 刚才江柏把栩栩接走, 嘉樾就一直在哭。”
梁丹妮过来,偎住了他的肩:“你也忙, 都不抽时间陪陪他,他一直让我打电话催你回家,我问过唐子言了,你早就从公司离开了——果然,我猜都猜到你去哪儿了。江柏也说你去了他店里。”
江嘲在床边坐下。
即使是在睡梦里,小孩儿都察觉到可能是谁来了,江嘲还没伸手去擦他眼角的泪,就亲昵地凑了过来。
不知呢喃唤着谁,又要哭了一样。
一盏灯火葳蕤,男人矜傲的气势顷刻间也化为了乌有,他垂下眼看着床上的小孩子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可他今夜的形容也实在有点儿难以形容的潦倒,衬衫领口狼狈,纽扣无故暧昧地留了白。
唇上应是被咬破了的。
他的嗓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倦淡,毫无情绪:“看来你每天需要和不少人来了解我的行踪。”
梁丹妮也坐在他身旁,和他一起注视着床上的小孩:“下午那会儿你走了,我和关阿姨还聊起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要不要听听看?”
“什么事。”江嘲没看她,拭去关嘉樾的泪痕。
“也没什么,就是,你不是拿下《迷宫》那个项目了么,据说‘灵动制作’那边也很乐意和你合作的。”梁丹妮说。
“正好,最近我有个国内媒体的朋友从个俄罗斯记者那儿截获到几张照片,是‘DreamLand’展览那天,拍到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我也打听到了,她是‘灵动制作’现在就《迷宫》项目的总制作总监——”
她目不转睛地瞧住了他,要从他今夜的所有种种之中得出个答案似的,“她是陈之夏,是吗?你们见过面了。”
“打听到了还要浪费时间来问我,”江嘲听到这个名字,这才淡淡地抬起了眸来,他看着她虽在笑,语气却是冰冷,“是这件事就让你这么感兴趣?”
“——新闻通稿都为你们写好了,”梁丹妮兀自接上自己的话,“别人可不知道她是谁,都说你现在居然在缠着一个已婚的女人。”
江嘲挑挑眉,“那就当我是了?”
“不是啊,”梁丹妮却是不依不饶地过来勾住了他脖子,撅嘴,“我看过太多也听过太多你和各种女人的事儿了,但我是头一次听到他们这样描述你和谁——你来告诉告诉我,你们真的是这种关系?”
“你要和她复合?”
“你要追她?”
“……还是,你不会真的要插足她和谁吧?”她似乎认定了他就是这样的人,心底有些发酸,“她是真的要结婚了诶,结婚对象你肯定也认识的,不就是你们高中那个——”
“我知道了,”江嘲终于实打实地低笑出了声,他看着她,一字一顿,“你想威胁我。”
“威胁?”梁丹妮也是冷笑,“我还没想到……”
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不过是迫切地想知道,他今晚去了哪,和谁在一起,他们发生了什么——况且旁人,近来也把他说的太过飞蛾扑火了点。
这几年他的工作重心回到国内,鲜少公开露脸,对于他私生活的揣测纷扰不断,甚至成了业内私下津津为人乐道的八卦。
可他一直以来都玩心过重,过于恣意浪荡,甚至第一次得知关嘉樾的存在,连梁丹妮也差点儿怀疑这小孩是他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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