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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都是唐家人,不能就你一个人跑,我们留下来受罪!」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人群又激愤起来,「不能走,不能走!」
唐四爷举起双臂,「诸位,我还没有说完。咱们唐家渡十户人家就有七、八户姓唐,说起来都是一家人,我虽迫於形势要走,却也放心不下这些兄弟姊妹们。诸位,看到这家正仓米行了吗?我家在这里存有两千斤粮食,全部送给村里人,助大家共度难关。」
「两千斤粮食?!」听到这消息,村民们心里热血沸腾,大部分的人都动心了。
族长与村长露出满意的微笑。
唐四爷言词恳切,「不仅如此,但凡有种着我家田地的,这一季的地租全免。宁王之乱,村民不管走或不走,必定大受荼毒,当此之时,我唐某焉敢不和诸位同苦。」
「谢谢唐四爷,谢谢唐四爷!」有人兴奋的欢呼。
一人出声,接下来就有呼应,欢呼声越来越高。
「烦请诸位让道。」唐四爷向四方拱手。
一条道路慢慢让出来了。
含笑气呼呼的瞪了这些村民一眼,驾一声,赶着车飞奔向前。
出了村子,大家长长松了一口气,好了,总算过了一道难关。
唐四爷忽然想起一件事,失声道:「大事不好!」
「怎麽了?」黄氏、唐梦龙与唐梦芙都紧张的问。
唐四爷神情变了几变,「含笑,停车。」
含笑虽然诧异,却也听话的把车停了下来。
「我要下车去办件要紧事。」唐四爷交代妻子、儿女,「你们让焦黑子保护着先走,我去去就来。」
「这个时候你能有什麽要紧事?」黄氏着急。
唐梦芙叹气,「爹,您是要去孙家堡吗?」
唐四爷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方才我一急,竟没想起来这件事。彼此为亲家,必须知会孙家一声。」
黄氏迟疑,「你说的也有道理,要是咱们不知会孙家,以後孙家……」想到孙家将来或许会对女儿不好,她心神大乱。
「不行。」唐梦芙小脸绷得紧紧的,「孙家堡在唐家渡东南方,是通向豫章府城的方向,爹现在要去通知孙家,等於是向着府城的方向走,万万不可。」
「我还是去通知孙家一声。」唐四爷想了又想,还是跳下车。
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他怔了怔。
「爹!」唐梦芙站在路边一块大青石旁叫道:「爹,你若再走一步,女儿便一头碰死在这里。」
「芙儿!」唐四爷呆住了。
黄氏和唐梦龙、含黛都吓坏了,黄氏忙道:「福儿,有话好好说。」
唐梦芙直勾勾的盯着唐四爷,「爹,女儿说到做到,你如果真要到孙家堡,我便死给你看。」
唐四爷呆了片刻才道:「芙儿,上车。」
「那你呢?」唐梦芙不放心的追问。
「爹也上车。」唐四爷的语气有些无奈,也带着些溺爱。
唐梦芙嫣然一笑,「这样才对嘛。」她飞快的跑过来,拉着唐四爷回到车上,「含笑,赶车。」
「好的。」含笑响亮的答应了一声。
焦黑子咧嘴笑,「八姑娘说的好,这样才对。」
马车重新飞奔起来。
「福儿,方才你何必那样,娘被你吓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黄氏柔声抱怨。
唐梦芙道:「娘,爹要去通知孙家,为的不是他自己,为的是我,可他这一去不是简单的帮忙,一个不好便会把他自己搭进去。他是为了我才要通知孙家的,我若死了,他便不用以身涉险,我何乐而不为?」
「好芙儿。」唐四爷感慨不已。
「乖福儿。」黄氏心疼的揽过她。
清晨,唐四爷等人到了一个名叫立扬镇的地方,这时宁王叛乱的消息还没传过来,市镇与平时一样宁静。
赶了半夜的路,大家都很疲惫,便停下车马到客栈打尖歇息。
唐四爷和黄氏等人用了早餐之後,在房中略眯了一会儿,唐梦芙却跟焦黑子一起出去,回来的时候多了两匹健马。
「这镇子不错,有马市,马市开得还挺早的。」唐梦芙笑咪咪的,显然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马和平时一样价钱,一点儿也不贵,我才拿两支金钗就换了这两匹骏马。」
「福儿,你就那两支金钗最好看最值钱。」黄氏不由得心疼。
唐梦芙春葱般的手指滑过柔嫩的面颊,自得的道:「像我这样的颜色,那两支金钗配得上我吗?」
这般孩子气的言行逗得唐四爷、黄氏等人都笑了。
第六章
虽然黄氏心疼金钗,但也知道一路上靠的是马力,唐梦芙这麽做肯定是对的。
略作休息,马也喂了草料喝了水,一家人便又上路了。
焦黑子骑了新买的马,含笑也套了新买的马拉车,让跑了半夜的那两匹马先歇一歇。
车到路口,唐梦芙看到街角有个卖炊饼的摊子,一锅热气腾腾的炊饼刚出炉,便让含笑停下车,把这炉炊饼全买了。
含笑乐得跟什麽似的,「这炊饼买得好,奴婢想起车里有饼,赶车就有力气呀。」
「就是为你买的。」唐梦芙笑道。
「姑娘真好。」含笑扬起马鞭子,响亮的驾一声,谁知这匹马也怪,早在她鞭子还没扬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奋起四蹄,飞跑起来了。
「姑娘,奴婢还没挥鞭子,马就开始跑了,这叫什麽?」含笑边迎着风赶车,边大声问着车里的唐梦芙。
唐梦芙自车里探出头,笑咪咪的道:「你还没挥鞭子马就开始跑了,这叫『无须扬鞭自奋蹄』。」
「好,无须扬鞭自奋蹄,奴婢又学会了一句好话。」含笑兴奋不已,在官道之上,一路撒下银铃般的笑声。
这家人简直没个逃难的样子。
下午的时候,一行人到了北边的立金镇。
这时宁王叛乱的消息已传过来了,街市上乱糟糟的,有人急着买马,有人急着买车,有人四处乱跑,饭馆、客栈生意也不做了,纷纷关门,想找个吃饭的地方都找不着。
「找口井吧。」唐四爷随口道。
黄氏吓得一哆嗦,瞪大眼睛嚷嚷,「找口井干啥?你要找井干啥?」
唐四爷奇怪的看着她,「没有饭馆,吃不上饭,总得找口井喝喝水,还要喂喂马。」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黄氏一下瘫软了下来,「我还以为你想不开了呢。」
「我为何要想不开?」唐四爷微笑摇头。
唐梦芙乐了,跟父亲道:「爹,您不去府城乡试那会儿,娘总是怕您想不开,给家里的井盖上盖子,就连唐家渡那条河她也想盖上……」
唐四爷恍然大悟,悄悄跟黄氏耳语。「怪不得那阵子你奇奇怪怪的,常常半夜闭着眼睛到处摸,摸到我才肯接着睡觉。」
黄氏脸泛潮红,嗔怪的横了他一眼。
大家都笑,焦黑子下马问了问人,引着众人到镇北的井水旁,打井水饮马,又各自就着清水胡乱吃了几块饼,就重新上路了。
直到晚上天都黑透了,唐家人才到达立县县城。
立县唐四爷是来过的,知道宏运客栈最大最好,便直奔宏运客栈去了,谁知这里早已挤满了人,没地方了。
唐四爷好言好语的跟客栈夥计商量,「哪怕一间房也行,女眷在房中歇息,男人在车上凑合一夜。」
客栈夥计一脸为难,「这位爷,莫说一间房了,便是一张床,小的也没法子给您老匀出来啊,不光小店没有,整个县城都没有,全被逃难过来的人挤满了。」
唐四爷正在跟夥计交涉,一位戴着帷帽的妙龄少女由侍女陪着由此经过,听了唐四爷的话,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这少女来得早,和她母亲一起住着一个宽敞的大间,回去之後便告诉了她母亲,「……女眷在房中歇息,男人在车上凑合一夜,能说出这种话的,也算好男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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