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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不久。
“这儿,题干,再读一遍?”
“……”
指着题干的手指微屈,闻柿不紧不慢敲击了两下桌面提醒:“看出自己错在哪儿了没?”
“……”谢书念抬头,可怜兮兮地看向闻柿,见对方没有心软的意思,声音里有点儿心虚,细细软软的,“呜呜呜没有……”
闻柿叹了口气,感觉到自己的袖口被抓住,小姑娘晃啊晃,讨好道:“闻老师,不要生气,说好了对我温柔一点的……”
闻柿不气反笑:“我这也没凶你啊。”
第一次上课都还是乖乖巧巧的模样,熟了倒是懂放肆了。
好在谢书念撒娇归撒娇,该听话的时候还是听话,被闻柿按着强行捋过去几个题型,也还算有成效。
她教的方法简单,理解内在逻辑之后很快就能上手,小姑娘学会了就迫不及待想再深一步,被闻柿拦着,递过去一杯温水,“先巩固,都弄清楚了就休息一下。”
一次性接收太多东西,对她这个水平而言还是有点超负荷。
从兴奋状态里回神,谢书念这才察觉到自己脑袋有点累,疲倦感冲上来,她又可怜兮兮看向闻柿,闻柿一眼看懂她的意思,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发顶,“多休息一会儿吧。”
得到准令,谢书念欢呼一声,一下就趴在了桌上,整个人卸了力。
她没有玩手机的习惯,闭着眼假寐,闻柿便也给自己倒了杯水,捧着杯子坐她身边发呆。
过了不久,谢书念像是想起什么,睁眼,乌黑的瞳仁滴溜溜转过来,小声而带着一些试探地唤:“闻老师。”
闻柿:“嗯?”
“你知道……闻柯吗?”
“……”
闻柿端着水杯的手没怎么用力,差点抖翻。
……她都准备忘记这件事儿了,怎么这姑娘还主动提起了……?
努力压下蠢蠢欲动的唇角,她装作不太了解的样子,一本正经地想了想,斟酌道:“有听说过名字,是深红乐队那个……?”
“对对对!”听到关键词,谢书念双眼“蹭”一下亮起,“就是那个乐队的主唱!而且很巧和你一个姓!”
闻柿没有灵魂地附和:“是吗,好巧。”
亲兄妹一个姓,真是好巧啊。
见谢书念已有滔滔不绝之势,怕这姑娘一会儿单方面输出安利,她又抢在人面前先开口占据主导权:“你是他们粉丝?”
“应该算吧,”谢书念坐直了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闻柿再次毫无感情:“噢,他好像是挺有名的。”
“是啊是啊,”谢书念说着又想起什么,跳下椅子,蹲到书桌最下角的抽屉边,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回闻柿身边打开。
盒子是细长条的样子,闻柿正猜测是什么项链啊丝巾或者卷起来的海报啥的,定睛一看,发现里面躺着一对儿鼓棒。
她愣了一下,谢书念没察觉,依旧开心地讲述着:“这是他们好早之前的一个联名鼓棒,停产好久了,他们那会儿名气也没现在大,之前都没看见有人卖,还是我哥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给我找到的,我都放弃希望了,简直是意外之喜……”
闻柿听着谢书念的碎碎念,不自在地干笑了两声。
这是真巧了,这对儿鼓棒她熟,她特别熟,熟到上面哪里的缺口她都知道。
这不就是她丢给谢书程那对儿吗。
她骤然回想起,谢书程那天晚上一开始找她搭讪,好像确实只是问她鼓棒。
原来是想买下来送给妹妹,这个意思。
……是她先入为主,一开始就误会了个彻底。
哦豁。
闻柿有点儿心虚地移开视线。
试想,如果是她,想找人问个东西,结果被人劈头盖脸一顿揍,她会是什么反应。
——没发火算活菩萨,不记仇才怪。
没等她思绪继续发散,谢书念已经把盒子给重新关了起来,放在一边,见她心不在焉,双手放在膝盖上,像是终于进入正题了一样,乖乖唤她:“闻老师,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啊,嗯?”闻柿见她这幅有求于人的模样,疑惑,“什么事?”
谢书念眨眨眼:“他们乐队要去参加隔壁市的音乐节,下周的课可不可以调整一下时间啊?”
“……”
闻柿麻了一下。
老天爷。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
据谢书念透露,爸妈这两天都出去旅游了,下周三才回来,所以家里大部分时候只剩她一个。
小姑娘又怕孤独,况且上次没留成,这次说什么也要闻柿跟她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外面就下起了小雨,等吃完饭,小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
从客厅的落地窗看出去,黑云压得天色昏暗,甚至还有几分壮观。
最近本就是青城的雨季,逐渐入秋后这几天都细雨连绵,像这样痛痛快快下的雨,反而还让人觉得舒适些。
而这样的天气正好也让谢书念找到机会,非要留闻柿在家里住。
闻柿耐不住软磨硬泡,在给谢书念父母通过电话,得到那边也很欢迎她的答复后,发现自己的房间已经被谢书念准备好了。
高三的小孩儿第二天还要去学校上课,得早睡,但喜欢的姐姐第一次晚上留宿,谢书念窝在闻柿旁边噼里啪啦聊了好久,直到闻柿看了眼时间,强硬地把依依不舍的人推回去睡觉,这才消停。
跟谢书念道了晚安,闻柿关上门,松了口气。
……再给她放闻柯的舞台,她脚趾可能真的会把床单磨穿。
等到房间里彻底没了动静,闻柿这才进卫生间卸妆洗漱。
卸妆油糊了满脸,她闭着眼,整个人显得发蔫,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虽然今天本来她就因为音乐节的事想和谢书念商量着调课,但没想到提出来的会是谢书念,更没想到这姑娘也会去。
跑路是不可能跑路的,跟人都说好了,况且她不想错失这笔钱。
怎么办……
要不上台的时候戴个面具吧。
不然到时候万一家长跟来一看,嘿,这不我家孩子的家教,还是教数学那种。
怎么还在这儿演出,不务正业——
那她饭碗说不定得没。
洗过脸简单擦了擦,脖子上搭着毛巾走出卫生间,闻柿没回自己房间,反而慢慢踱步下楼,想躺沙发上苦恼这个问题。
客厅窗外就是仍瓢泼的大雨,看着感觉温度都比房间里低上两度。
外头路灯的微光勉强将屋内照得亮起来些,闻柿便没有再开灯,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忽然听见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咔嚓”声。
这么晚了?
她皱眉,背脊微微弓起,有几分警惕地望过去。
不多时,便见浑身湿透的谢书程缓慢地反手关门。
闻柿眨了眨眼。
明明谢书念说他一般不回来住的。
这么晚,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想立刻回房间躲一躲,却又怕自己的动静反而引人注目,只得站在原地。
许是屋内确实暗,谢书程一开始没注意到黑暗里站着的闻柿,鞋也没换便走进屋,有些倦懒的模样,直接打算躺在沙发上。
闻柿怕他弄湿沙发,又觉得他就这么让自己湿着休息不太好,想出声提醒,一只脚往外迈了一步,先发出了“啪嗒”的动静。
谢书程“嗯?”了一声,立刻循声看过来,动作顿了顿。
闻柿走近两步才观察到,男人不是一般的湿透。
他今天穿的和前几次见面都不同,白色T恤被薄薄的骨架撑起,又因为雨水尽数贴在身上,借着外面的微光,能隐约看出布料下浅浅透出的皮肤,和若隐若现的肌理轮廓。
一贯被打理得蓬松有型的黑发此刻也贴在脸上,还有不少水珠往下渗,稍有些狼狈,却因人本就矜贵的气质,非但不显邋遢,反而显出几分颓废病态的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