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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开他的手,坦率的、诚挚的看著他。
“信不信由你,也是第一个。”
“是吗?”他震动了一下。“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有很多很多男朋友!”“没有一个
认真的。”“是吗?”“是的。最起码,没有一个能让我从瑞士跑到罗马来!”人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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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包括有没有人让你从罗马跑到瑞士?或巴黎跑到汉堡?或香港跑到欧洲?……”
“你……”她抓起手边的一根皮带,对他没头没脸的抽了过去。“你以为我是什么?全
世界跑著追男人的女人吗?你这个忘恩负义、没良心的大傻蛋!你欺侮人!你……”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推倒在床上,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唇。“小荔子,总有一天,
我要见你的父母,我逃不掉的,因为我要你。”她轻颤著。“如果你对我真有心,等你放暑
假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回瑞士去见他们。现在,你们见面是不智之举,因为你们都没有心理
准备。”“暑假?”他愣了愣。暑假有很多事要做,暑假有很多计划,暑假还有威尼斯之
旅,暑假要去打工……
“我知道没办法让你抛弃你的功课,”丹荔体贴的、屈服的说:“我只好迁就你。有什
么办法?也算——我命里欠了你的!”暑假?暑假还是个未知数呢!志翔怔著,面对丹荔那
张已经委曲求全的脸,他却说不出话来。
13
夏天不知不觉的来临了。
志远这一阵都很忙,为了想要挪出十天左右的休假,他只得拚命加班,拚命工作。但
是,他却做得很愉快,想到即将来临的暑假,和他计画中的假期旅行,他就觉得浑身都兴奋
起来。威尼斯,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去过威尼斯了!旅行,也不记得多久没有旅行过了!
他像个要参加远足的小学生一样,想到“旅行”两个字,就精神振奋而兴高采烈。
但,就在这种忙碌的日子里,志远也没有忽略掉志翔的变化。首先,他变得那样不爱回
家了,常常,志远下班回来,志翔还没回家。其次,志翔越来越容光焕发而神采飞扬,早
上,志远在睡梦朦胧中,都可以听到他吹口哨或唱歌的声音。第三,他开始爱漂亮,注重自
己服装的整洁,每天刮胡子。而身上常染有香水的味道。第四,他的雕塑品精巧而完美,三
月中,他完成了第一件铜雕,是一个少女与一匹马,少女倚在马的旁边,用手环抱著马的脖
子。四月,他完成了第二件铜雕,是一个全身的少女,短发,赤足,短裙子,带著满脸欢愉
的笑。五月,他新开始的作品正用黏土在做粗坯,那作品又是个少女胸像——这些作品中的
少女,都是同一个模特儿;短发,小小的翘鼻子,薄薄的嘴唇,尖尖的下巴,一脸调皮、野
性、而欢乐的笑。
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了一个目标,志远心里越来越不安。他总想找机会和志翔好好的谈一
谈,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志翔在逃避和他谈话了。这天,是高祖荫的生日,志远破例请
了假,在高家吃晚餐。事先,志远已经一再提醒志翔,务必要早一点到,但,志翔仍然迟到
了,当所有的菜都放上了桌子,志翔仍然没有人影,志远开始冒火了。“忆华,咱们不等他
了,再等菜都凉了!”
忆华悄悄的看了志远一眼,柔声说:
“忙什么呢?再等等吧!菜凉了可以再热一热的!”
志远注视著忆华,她近来好消瘦,好憔悴,瘦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显得那对眼睛就特
别大。再加上她嘴角那个笑容,酸酸的,怯怯的,带著抹淡淡的哀愁,使她看来那么可怜兮
兮。怎么了?是志翔在疏远她吗?一定是为了志翔!志翔在那儿神采飞扬,忆华却在这儿为
情消瘦!志远心疼了,懊恼了。对志翔的诸多怀疑,就一项项的加了起来,连他那些颇被教
授赞美的雕塑,都成了“犯罪”的“证据”。他盯著忆华,忍无可忍的问:“忆华,志翔多
久没来过了?”
忆华支吾著回答:“没多久吧,我也记不清了!”
这是什么回答,志远心中大怒,志翔在捣鬼!怪不得他近来连哥哥面前都在回避。他心
里有气,怒色就飞上了眉梢,正想说什么,老人走了过来,轻描淡写的说:
“年轻人嘛,有自己的世界,你当哥哥的,也别把他管得太紧,只要他活得快乐就好
了!”
你这个老糊涂!志远心里在暗骂,你只管志翔快乐不快乐,却不管你女儿消瘦不消瘦!
他瞪大眼睛,望向忆华,两人眼光接触的那一刹那,忆华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
又无言的咽下去了,低下了头,她的长发从颊边垂了下来,半遮著那突然红晕了的脸庞。她
这种欲言又止,欲语还“羞”的神态,使志远的心一阵激荡,那份代她不平的情绪就更重
了。志翔,他在心中叫著,你这个浑小子!你这个糊涂蛋!世界上那里去找这样好的女孩,
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会辜负这段姻缘!“胡闹!”他忍无可忍的抬起头来:“几点了!”
“快八点了!”老人说。
“快八点了?”志远叫著:“我们还等什么?吃饭!吃饭!难道没有他,我们就不吃饭
了吗?”
忆华摆好碗筷,又取出一瓶葡萄酒。
“忆华,”志远说:“开瓶白兰地吧!”
“志远,”忆华请求的。“就喝点葡萄酒吧!”
“白兰地!”志远沉著脸说:“今天是高的生日,你让我们放怀痛饮一次!反正今晚已
经请了假,醉了也没关系。高,你说呢?”老人望望女儿,笑呵呵的说:
“丫头,你就开瓶拿破仑吧!中国人说的,酒逢知己千杯少!又说‘不醉无归’,今
晚,我们就让志远不醉无归吧!难得,他也很久没醉过酒了!”
“什么不醉无归,我听不懂!”忆华说:“我只知道如果真喝醉了……”“那就让他醉
也无归!”老人洒脱的说:“喝醉了,就在咱们这儿睡!以前,他也不是没在咱们家醉
过!”
“是的,”志远凝视著忆华,“我记得,有一次我醉了,在这儿又哭又笑的闹了一夜,
害你整夜没睡觉,一直陪我到天亮。”忆华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不再说话,她取来了一瓶陈
年的拿破仑。默默的开了瓶盖,注满了老人和志远的杯子。志远举起杯子,对老人大声说:
“高,老当益壮!”“志远,”老人也大声说:“学学我,知足常乐!”
两人都一口干了杯子。忆华慌忙按住瓶子。
“爸,你要灌醉他呀!”
“忆华,你就让我和志远两个,好好的喝一次吧!”老人自顾自的取过了瓶子,忆华只
得拚命给两人夹菜,一面说:
“既然要喝,就别喝闷酒,多吃点儿菜!”
几杯酒下肚,老人和志远就都有了酒意,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得不亦乐乎。同时,两人
开始大谈几百年前的陈年老事,老人谈他童年在东北所过的生活,流浪出国后所度的岁月;
志远谈他的幼年,谈他的台湾,谈他那“只有点儿小天才”的弟弟……就在两人已进入半醉
的情况中,那大门上的铃铛一阵叮叮当当响,志翔捧著个生日蛋糕来了。站在餐厅里,他抱
歉的说:“对不起,真对不起,我来晚了!”
忆华接过了他手里的蛋糕,迅速的给他添了一份碗筷。志远却不由分说的,一把抓住他
胸前的衣服,气呼呼的,兴师问罪的嚷:“你这是什么意思?来晚了!谁允许你来晚了?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