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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几条命来担待!”“这可没办法!”小寇子振振有辞:“你要怪,就去怪那个无法无天
的多隆!咱们一个月没去龙源楼,白姑娘就闹了个家破人亡,你没看到皓祯贝勒爷难过成什
么样子!现在,如果咱们撒手不管,那白姑娘弱不禁风的,谁知道又会落到什么悲惨的境
地!何况……我看咱们的贝勒爷,对白姑娘是动了真感情了……这王孙公子嘛,哪一个不是
三妻四妾的……就算是额驸,也免不了吧!皇上还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呢!所以所
以……你不要愁来愁去,尽管对白姑娘好一点,没错!”没错?阿克丹头脑简单,心眼远不
如小寇子来得多,他不会分析,不会长篇大论,他做事只凭直觉;这事做得鲁莽,可能
“错”大了!第二个觉得诸般不安的,就是吟霜了。
在葬父之后,吟霜就一心一意,要“报效”皓祯了。她始终没弄清楚皓祯的身分,连皓
祯的名字都不知道。但,看他胆敢和多隆动手,能文能武,出手阔绰,身边还跟着阿克丹和
小寇子,就已猜到他出身于富贵之家。富贵之家是不在乎多一个丫头的!这相关想着,她就
对皓祯虔诚行礼,郑重说道:“公子,我这就随您回府上去当个丫环,今后任劳任怨,终身
报效!”“不行!”阿克丹冲口而出。“你不能入府!”
吟霜怔了怔。皓祯已急忙接口:
“出钱葬你爹,纯粹为了助人,如果你认为我是贪图你的回报,未免把我看低了!”
吟霜急了。“虽然你不图回报,可是我却不能不报,本就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
是‘卖身葬父’呀!假若你嫌弃我,认为我当丫头没资格,那么,就让我去厨房挑水劈柴,
做做粗活也可以!”“不不,你完全误解了!”皓祯也急了。“我怎么会嫌弃你,实在是有
我的难处呀……坦白跟你说了吧!我是皇亲贵族,阿玛是硕亲王,我本身的爵位是贝勒,名
叫皓祯!”
吟霜目瞪口呆,怔怔的看着皓祯。心里早猜过千次百次,知道他出身不凡,可没想到,
来头竟这样大!还没喘过气来,小寇子已在一边插嘴:“还不止这样,咱们贝勒爷,上个月
才被皇上‘指婚’,配给了兰公主,所以,不久之后,他就是‘额附’了!”
吟霜心中没来由的一紧。惊愕之余,还有份说不出来的惆怅,和说不出来的酸楚。原
来,这位英俊焕发的少年,竟是这样尊贵的身分。她更加自惭形秽了。
“再叫你明白些吧!”小寇子又接着说:“第一,咱们王府规矩森严,不是随随便便,
说进去就进去了。第二,贝勒爷溜出书房,到龙源楼喝酒打架的事,是绝不能给王爷知道
的,这事必须严守秘密。第三,你一身热孝,戴进门犯忌讳,叫你除去又不通情理……所
以,进府是难,难,难!”
“那……”吟霜慌忙的看看皓祯:“我该怎么办呢?我无亲无故,走投无路,假若公
子……不,贝勒爷要我去自生自灭,我也恭敬不如从命……那,那……”她咬咬嘴唇,眼中
充泪了,心中早已千回百转。“那……我就拜别公子,自己去了!”她要跪下。他一把扶住
了她。“你要去哪儿?”“一把琵琶,一把月琴,再加上爹留下的一把胡琴,天南地北,流
浪去了。”“不!”皓祯心头热热的,声音哑哑的。“不能让你这样去了!我‘无法’让你
这样去了!”
于是,有了四合院,有了常妈,有了香绮。
吟霜摇身一变,从落魄江湖的歌女,俨然变成四合院里的小姐了。常妈慈爱可亲,香绮
善解人意,吟霜有了伴,心里不知有多高兴。皓祯三天两天就来一次,谈王府,谈皓祥,谈
王爷和福晋,谈思想,谈看法,谈人生……吟霜也谈自己,怎样自幼随父母走江湖,怎样挨
过许多苦难的岁月,怎样十岁丧母,和父亲相依为命……她的故事,和他的故事,是那么天
壤之别,截然不同的,两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两人都情不自禁的,去分担着对方的苦与乐,
去探索着彼此的心灵。
但是,吟霜是很不安的。自己的身分,非主非仆,到底会怎样呢?皓祯对自己,虽然体
贴,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到底,他是有情,还是无情呢?这种生活,是苟安,还是长久
呢?逐渐的,他不来,她生活在期待里,他来了,她生活在惊喜里。期待中有着痛楚,惊喜
中有着隐忧,她是那样患得患失,忽喜忽悲的了。弹弄着月琴,她最喜欢在灯前酒后,为他
唱一首《西江月》:“弹起了弹起了我的月琴,
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细听;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红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
还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微醒,深院月照人静!弹起了弹起了我的月琴,
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细听!”
他听着这首歌,深深的凝视着她,长长久久的凝视着她,知道她是这世界中,自己唯一
能看见的人了。梅花烙6/306
真正把皓祯和吟霜,紧紧拴在一起的,竟是多年以前的那只白狐。那天,吟霜看到了皓
祯腰间的玉珮,和玉珮下的狐毛穗子,她那么惊奇,从没看过用狐狸毛做的穗子!皓祯解下
玉珮,给她把玩,告诉了她,那个“捉白狐,放白狐”的故事。吟霜细细的听,眼睛亮晶
晶,闪着无比的温柔,听得感动极了。听完了,她握着玉珮,久久沉思。
“想什么?”他问。“想那只白狐,想当初的那个画面,那只狐狸,临去三回首,它一
定对你充满了感激之心,说不出口吧!”她抬眼看皓祯:“这白狐狸毛,可不可以分一半给
我?”
“你要这穗子?”皓祯诧异的问:“要穗子做什么?”
“你别问了!”她笑了笑,很珍惜握着那丛狐毛。“我就是想要一些狐狸毛。”“好
吧!”皓祯也笑笑说:“不过拆弄弄的挺麻烦,就连玉珮放在你这儿吧,下次来的时候,再
还给我!”
下一次,他再来的时候,已经隔了好些天。那天,他来的时候,情绪非常低落。因为,
府里出了一件事,有个名叫小蕊的乐女,是内务府选出来,交给翩翩去训练的。不知怎么竟
给皓祥看上了,皓祥挑逗不成,竟霸王上弓,占了小蕊的便宜。这小蕊也十分节烈,居然跳
进湖中寻了自尽。整个府中闹得鸡犬不宁,翩翩双手遮天,承担了所有的罪名,遮掩了皓祥
逼奸的真相。皓祯明知这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却不得不帮着翩翩遮瞒,以免王爷气坏身
子,更怕家丑外扬。偏偏那皓祥,不但不领情,还对着他大吼大叫,咆哮不已:
“你不要因为你是正出,就来压我!我一天到晚生活在你的阴影底下,都苦闷得要发疯
了!为什么你娘是个格格,我娘偏是个回回?为什么皇上把兰公主配给你,而不配给我?我
苦闷,我太苦闷了,这才找小蕊解闷,谁知道她那么想不开!你少训我,我会做这些事,都
因为你!”
怎会这样呢?皓祥怎会变成这样呢?这“出生”的事,谁能控制?谁能选择父母呢?兄
弟之间,竟会因正出庶出而积怨难消。王府之中,因有宝石顶戴,而轻易送掉一条人命?他
想不通太想不通了。人,难道真是如此生而不平等,有人命贵,有人命贱吗?他就在这种低
落的情绪中,来到帽儿胡同,进了小四合院。谁知道,一院子的冷冷清清,吟霜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