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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男孩子包围著的风头人物。维珍在这方面和她哥哥很像:吸引人,能说会道,随时都被异
性注意和喜爱。维珍还更突出一些,她发育很早,绰号叫“小丰满”。由这个绰号就可以看
出她的身段,十六岁她已经是个小尤物。
当佩吟和维之恋爱的那些年里,维珍也正忙著享受她那早熟的青春,大部份的男孩子都
只是她的猎获物,她从小就不对感情认真,或者,在她那个年龄,她还不认识感情。她像一
只猫,喜欢捕捉老鼠,却并不吃它们。她就喜欢把男孩子捉弄得团团转。她的书念得很糟,
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升学。一度,她迷上了歌唱,想当歌星,也上过几次电视,无奈歌喉太
差,又过份的奇装异服(她不能不展示她的本钱),被卫道者大肆抨击,又被新闻局取缔。
一怒之下,歌星不当了,转而想演电影,没多久,她就被香港一家电影公司罗致而去。在这
段时间里,维之大学毕了业,受完军训,他们简简单单的订了婚,维之就出国了。维珍只在
他们订婚时,寄来一张贺卡,上面写著:“愿哥哥终身爱嫂嫂,愿嫂嫂终身爱哥哥,
爱情万岁!”收到贺卡那天,她和维之还笑了好久。因为,“爱情万岁”是维珍正在拍
摄中的一部电影,她寄贺卡还不忘记做宣传。这部电影在香港票房并不好,在台湾遭受到
“禁演”的命运,因为过份暴露。维珍的“星运”显然不佳。等后来,维之出了国,又在国
外结了婚,佩吟就和林家完全断绝了关系。她已经有两三年不知道维珍的消息了,偶尔翻翻
电影画报,也从没有看到过维珍的照片。在佩吟的心中,甚至在她潜意识里,她都不准备记
住维珍这个人了。
但是,维珍却突然出现了。
这是佩吟受伤的第二天,她很不舒服,伤口很痛,人也昏昏沉沉的。她应该继续请一天
假,可是,她却怕父亲怀疑,也不愿请假太多,马上就要大考了,她要给班上的学生总复
习,所以,她仍然去学校上了课。
中午下了第四节课,她刚抱著书本走出教室,有个学生跑来对她说:“老师,有人找
你!”她的心跳了跳,以为是颂超,因为颂超说过,今天中午要来接她去医院换药。但,当
她对走廊上看过去,却大吃了一惊。一时间,她根本没认出那正对她打招呼的人是谁,因
为,维珍烫了一个目前最流行的小黑人头,化妆很浓,蓝色的眼影和假睫毛使她的眼睛显得
又大又黑又深又亮又媚。一件大红的紧身衬衫,半透明的,她从第三个扣子才开始扣,里面
居然没用胸罩。细小的腰肢,系著条宝蓝色明艳的裙子。佩吟从不知道大红可以和宝蓝相
配,可是,她穿起来,却鲜艳而夺目,一点也不土气和俗气,反而充满了热力和媚力。
“喂!佩吟,”她迎著她走过来,笑嘻嘻的。“不认得我了吗?”“噢!”她上上下下
打量她,也微笑起来:“真的不认得了,你变了很多,比以前……更漂亮了。”
“算了,别挖苦我了。”维珍笑著,跑过来,亲切的挽住佩吟的胳膊,佩吟闪了闪,怕
她碰到伤口,她的闪避,使维珍微微一楞。“怎么?不愿意我碰你啊?”她率直的问。
“不是,”佩吟勉强的一笑,挽起袖子,给她看手上的绷带。“我这只手碰伤了,有点
疼,你到我右边来吧!”
维珍真的绕到她的右手边,挽住了她,好亲热好依赖似的,就好像她们天天见面一样。
她们一面往校门口走,她一面滔滔不绝的说:“哦,佩吟,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只是比以前苗条了些,现在流行要瘦,你真有办法。我是怎么节食都没用,瞧我还是这么胖
乎乎的。佩吟,你看我是不是太胖了?去三温暖一下,不知道有没有用?”
佩吟连什么叫三温暖,都弄不清楚。她笑笑,很坦白而真实的回答:“你是该胖的地方
胖,该瘦的地方瘦,还要节食做什么?”她盯著她。“你不是在香港拍电影吗?什么时候回
来的?”
“我早就回来了!那个赵氏电影公司啊,专门拍咸湿片,我能演什么戏,天知道!不过
是脱衣服罢啦!实在没意思,我爸写信给我说,你要再脱下去就别回家了,我想想也没前
途,就解除合约回来啦!”佩吟点点头,她当然记得维珍的父亲,他在政界做事,说实话,
是个相当正直而清廉的人,只是一直不怎么得意。
“还是解除的好,”她由衷的说:“那家电影公司的名誉也不太好。”“是呀!”维珍
的声音嗲嗲的,甜甜的,腻腻的。她倒不是出于造作,她一向说话的声音就很女性,很媚
人。她的身子更亲切的靠近了佩吟,抱著佩吟的胳膊,她似乎想钻到佩吟怀里去。“说真
的,佩吟,”她用充满感情的声音说:“你和我哥哥怎么会吹啦?”佩吟锁起了眉头,怕提
其人,偏提其人。
“我也不知道,”她空空泛泛的说:“我想,他找到比我更适合于他的女人。”“算了
吧!”维珍噘起了嘴,愤愤不平的。“那个女人好妖,好骚,好风流,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
会鬼迷心窍去跟她结婚的!”“你怎么知道?”佩吟一惊,心脏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跳动。
“他们回来啦?”“没有。”维珍说:“可是我看到了照片。对了!”她又笑起来:“哥哥
还写信问起你,我想,他一直没对你忘情。我那个嫂嫂很凶,他们常常吵架。今年年初,我
妈去跟他们一起住了三个月,回来之后,我妈长吁短叹的直提你……唉,佩吟,总之一句
话,我哥哥对不起你,林家也对不起你。其实,你也不必因为哥哥另娶的关系,就和我们全
家绝交,你明知道,爸爸、妈妈、和我都喜欢你。而且,说不定……”她拉长了声音,耸了
耸肩膀。“我哥哥会离婚,说不定……咱们还会成为一家人!”佩吟回头盯著她。难道她忽
然来找她,是为了帮林维之做说客吗?她有些狐疑。想著维珍对她嫂嫂的评语:好骚,好
妖……再看维珍,她咬了咬嘴唇,维珍也妖也骚也风流,或者,这是林家的特色吧!
“维珍,”她不愿再谈维之了,这名字永远让她心痛心酸,让她难过而沮丧。“怎么突
然来找我?”她直接问。不相信她是单纯来报告哥哥嫂嫂的消息的。
“哦!我……”她迟疑了一会儿,笑著。“你看,佩吟,我脱离电影公司之后,就每天
闲在家里,这实在不是个办法,我总该找个工作,所以……”
“你要我帮你介绍工作?”佩吟有些失笑。“你总不是想当教员吧!”“当然不是。”
维珍也笑了,挺坦诚的。“你看我这块料,能为人师表吗?”佩吟看著她,心想,这女孩还
是满可爱的。最起码,她很有自知之明,也很能幽自己一默。
“那么,我能做什么呢?”佩吟问。“你明知道,我接触的就是学校。”她们已经走到
了校门口,维珍忽然说:
“我请你吃午饭好不好?我们边吃边谈。”金盏花11/37
“我……”她犹豫著,抬起头来,她就一眼看到,虞颂超正穿过马路,对这边大踏步而
来。“我还要去医院换药,”她指指手臂。“给玻璃划了个口子。你——”她注视著她。
“就直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好吧,我直说!”维珍含蓄的笑著。“我听说,你认得那个顶顶有名的大律师赵自
耕?”
“哦。”她一怔。“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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