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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你无论如何要给我电话!”
“好的,我一定给你电话,”她抹了抹泪:“再有,我们的事,别告诉慕枫,她会告诉
世浩……”
“我了解。”“我要挂断电话了,慕槐。”
“等一等!”他叫:“你会很努力很努力的去争取吧?你会吗?”“我们的幸福就都悬
在这上面了,不是吗?她哽塞的说。“你不信任我?”“不,不,我信任,真的信任。”他
一叠连声的说:“好羽裳,我以后要用我的一生来报答你,来爱护你!”
她深吸了口气。“慕槐,我真的要挂电话了,秋桂在厨房里,隔墙有耳,知道吗?”
“好的,”他长叹一声。“我爱你,羽裳。”
“我也爱你。”她低语,抽噎著:“不管我曾怎么欺骗过你,不管我曾怎样对不起你,
但是……请你相信我这一句话——
你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深爱的男人!”
说完这句话,她不再等对方的答复,就挂断了电话。双手紧压著那电话机,她把头仆在
手上,无助的转侧著她的头,低低的、无声的、沉痛的啜泣起来。
就这样仆伏在那儿,她一直都没有移动,天色渐渐的阴暗了,细雨又飘飞了起来,窗外
风过,树木萧萧。她坐著,像沉睡在一个阴森森的噩梦里,四面都是寒风,吹著她,卷著
她,砭骨浸肌,直吹到她灵魂深处。
汽车喇叭声,大门开阖声,走进客厅的脚步声……她慢慢的抬起头来。欧世澈站在她的
面前,嘴角边笑吟吟的,正静静的凝视著她。他们就这样相对注视著,好半天,谁都没说
话。然后,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微笑的斜睨著她,从齿缝中,低低的逼出一句话来:
“还想离婚吗?嗯?”她咽了一口口水,低声说:
“为什么你不放我?我家可以给你钱。”“要我拿太太的赡养费吗?我不背这名义!”
他笑著,笑得阴沉,笑得邪门。“你得跟在我身边,做我的好太太,别再闹花样,听到吗?
嗯?即使你闹离婚,又怎样呢?不过给我闹来一个饭馆而已。”“你这个……”她咬牙切
齿。
“别说出来!”他把手指压在她唇上。“我们是恩爱夫妻,我不想打你。”她瞪大眼睛
望著他,忽然想起在那个遥远以前的雨夜里,她初逢俞慕槐,曾经信口编造了一个故事,内
容是什么呢?她杀了一个人,杀了她的丈夫!她望著眼前这张脸,那乌黑的眼睛,那挺秀的
鼻子,那文质彬彬的风度,那含蓄的笑容……她忽然想杀掉他,忽然觉得那渡轮上的叙述竟
成了谶语!随著这念头的浮现,她身不由己的打了个冷战,赶快闭上了眼睛。“怎么了?你
在发抖?”他平静的说,“你那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杀掉我吗?”她惊愕的睁开眼睛来,望
著他,他依然在微笑。
“不要再转坏念头,听到吗?”他笑著说:“如果你再和那姓俞的在一起,你知道我会
怎么做!”他压低了声音:“我可以使他身败名裂,你如果高兴跟著他身败名裂也可以,不
过还要赔上你父亲的名誉!想想清楚吧!好太太!”
她被动的看著他,他的手仍然紧捏著她的下巴。
“我……”她低低的说:“下星期就飞美国。”
“我知道了,”他说:“这才是个好太太呢!让我们一起到新大陆去另创一番天下,
嗯?你应该帮助我的事业,帮助我经营五龙亭……”“那不是你的事业,那是我父亲的!”
他的手捏紧了她,捏得她发痛,但他仍在笑著。
“不要再提你父亲的什么,如果你聪明的话!那餐馆昨天还是你父亲的,今天,它是我
的了。”他的头俯近了她,眼睛紧紧的盯著她的。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羽裳,学聪明一
些,记住一件事,你已经嫁给了我,你要跟我共同生活一辈子呢!”
“你想折磨我到死为止,是吗?”她低问。
“你错了,羽裳,”他安静的微笑著。“我什么时候折磨过你?别轻易给我加罪名,连
秋桂都知道我是个脾气最好的丈夫呢!你父亲也知道,只有你欺侮我,我可从来没有欺侮你
呵!”她闭著嘴,不愿再说任何的话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
“好了!”他愉快的说:“我想,风暴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仍然是亲亲爱爱的小夫妻,
不是吗?来,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我饿了!”她觉得自己那样软弱,软弱得毫无抵抗的能
力,她只能顺从的站了起来,僵硬的迈著步子,跟著他走进了餐厅。海鸥飞处38/4119
没有任何一个星期比这个星期更漫长,没有任何一个星期比这个星期更难挨。每一分
钟,每一秒钟都是那样缓慢而滞重的拖过去的。俞慕槐终日心神不定,神思恍惚,连在报社
里,他都把工作弄得错误百出。待在家里的日子,他显得如此的不安定,时而忧,时而喜,
时而沈默得像一块木头,时而又雀跃著满嘴胡言乱语。这情形使俞太太那么担忧,她询问慕
枫说:“你哥哥最近又交了什么新的女朋友吗?”
“新的女朋友?”慕枫诧异的说:“我看他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呢!他
心里只有杨羽裳一个,不可能再有别人的!”“那么,”俞太太压低了声音说:“你哥哥会
不会和那杨羽裳暗中来往?那就非闹出笑话来不可了!”
“这……不大可能吧!”慕枫说:“那欧世澈精明厉害,羽裳怕他怕得要命,哪儿敢交
男朋友?”
“羽裳怕他?”俞太太像听到一个大新闻一般。“那孩子还会有怕的人吗?我看她是天
塌下来也不怕的。”
“但是她怕欧世澈,我们都看得出来她怕他,我不知道……”她神色暗淡的说:“世澈
是不是欺侮过她,羽裳曾经抱著我大哭过,那个家——世浩说像个冰窖,我看比冰窖还不
如。唉,”她叹口气:“这叫一物有一制,真没料到羽裳也会碰到个如此能挟制她的人!”
“那么,这婚姻很不幸了?”俞太太问。
“何止于不幸!”慕枫说:“根本就是个最大的悲剧!羽裳婚前就够憔悴了,现在更瘦
骨支离了。”
“你可别把这情形告诉你哥哥!”俞太太警告的说:“他听了不一定又会怎么样发疯闯
祸呢!”
“我才不会讲呢!我在哥哥面前一个字也没提过羽裳,世浩说羽裳他们在准备出国,我
也没对哥哥提过,何必再惹哥哥伤感呢!”“这才对,你千万别提,你哥哥这几天已经神经
兮兮的了!大概人到了春天就容易出毛病,我看他整日失魂落魄的,别是已经听到什么
了?”“是吗?”慕枫怀疑的问。“不会吧!”
“再有,慕枫,”俞太太望著女儿:“那杨羽裳的火烈脾气,如果都对付不了欧世澈,
你这心无城府的个性,将来怎么对付得了欧世浩呢!”“啊呀,妈妈!”慕枫跑过去,羞红
著脸,亲了亲母亲的面颊。“你别瞎操心好吗?那世浩和世澈虽是亲兄弟,个性却有天壤之
别,世浩为了反对他哥哥的所作所为,和世澈都几乎不来往了呢!你放心,妈,我吃不了亏
的。”她笑笑。“现在,让我先弄清楚哥哥是怎么回事吧!”
她转过身子,走开了。迳直走进俞慕槐的房间,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俞慕槐已
出去了。她打量了一下这房间;零乱,肮脏,房里是一塌糊涂。到处堆著报纸,杂志,书
籍,稿纸……满桌子的稿件,纸笔,烟灰缸,空烟盒,几乎没有一点儿空隙。出于一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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