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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35)



“好了,现在你睡睡吧,相信妈妈,我一定不干涉你的婚姻,你随时可以和康南结婚, 只要你愿意。不过我要先和康南谈谈。你想吃什么吗?”

“不#妈妈,哦,妈妈,谢谢你。”江雁容感激的低喊。

江太太紧紧的闭着嘴,看着江雁容在过度的疲倦后,很快的睡着了。她为她把棉被盖 好,暗示雁若和江麟都退出房间。她走到客厅里,在沙发中沉坐了下来,望着默默发呆的江 仰止,冷笑了一声说:“哼,现在的孩子都以为父母是魔鬼,是他们的敌人,有任何事,他 们甯可和同学说,绝不会和父母说!”

“康南是谁?妈妈?”江麟问。

“我怎么知道他是谁?”江太太愤愤的说:“他如果不是神,就是魔鬼!但以后者的成 分居多!”她看看江仰止:“仰止,我们为什么要生孩子带孩子?”

江仰止仍然默默的站着,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整个冲昏了他的头,他觉得一片茫茫龋!他 的学问在这儿似乎无用了。

“哼!”江太太站起身来:“我现在才知道雁容为什么没考上大学!”抓起了她的皮 包,她冲出了大门。

窗外 12康南接到江雁容那封信,已经是写信的第二天下午了。信封上熟悉的字迹使他心跳,自 从江雁容落榜以来,他一直没见到过她,想像中,她不知如何悲惨和失望。但他守着自己的 小房间,既不能去探视她,也不能去安慰她,这咫尺天涯,他竟无法飞渡!带着无比的懊 丧,他等待着她来,可是,她没有来,这封信却来了。康南握着信,一种本能的预感使他不 敢拆信,最后,他终于打开信封,抽出了信笺。最先映入他眼中的是那首诗,字迹潦草零 乱,几不可辨。看完,他急急的再看那封信,一气读完,他感到如同挨了一棍,呆呆的坐 着,半天都不知道在做什么。龋后,抓起信笺,他再重读了一遍,这才醒悟过来。

“雁容!”他绝望的喊了一声,把头埋在手心中。接着,他跳了起来。“或者还能够阻 止!”他想,急急的换上鞋子。但,马上他又愣住了。“怎样阻止她呢?到她家里去吗?” 他系上鞋带,到了这时候,他无法顾虑后果了。“雁容,不要傻,等着我来!”他心里在叫 着,急切中找不到锁门的钥匙。“现在还锁什么门!”他生气的说。心脏在狂跳,眉毛上全 是冷汗。“但愿她还没有做!但愿她还没有做!天,一切的痛苦让我来担承,饶了她吧!” 冲到门口,他正预备开门,有人在外面敲门了,他打开门。外面,江太太正傲然挺立着,用 一对冰冷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请问,您找那一位?”康南问,望着这个陌 生的中年妇人。她的脸色凝肃,眼光灼灼逼人。康南几乎可以感到她身上那份压倒性的高傲 气质。

“我是江雁容的母亲,你大概就是康先生吧!”江太太冷冷的说。“哦,”康南吃了一 惊,心里迅速的想:“雁容完了!”他的嘴唇失去了颜色,面容惨白,冷汗从额上滚了下 来。但他不失冷静的把江太太延了进来,关上房门,龋后怯怯的问:“江雁容——好吗?” “她自杀了,你不知道吗?”

果龋,康南眼前发黑,他颤抖的扶住了桌子,颤声问:“没有救了?”“玻,已经救过 来了!”江太太说,继续冷静的打量着康南。“谢谢天!”康南心中在叫着:“谢谢天!” 他觉得有眼泪冲进了眼眶。不愿江太太看到他的窘状,他走开去给江太太泡了一杯茶,他的 手无法控制的抖着,以至于茶泼出了杯子。江太太平静的看着他,傲然说:“康先生,雁容刚刚才告诉我她和你的事。”她的眼睛紧逼着康南,从上到下的注视着 他,康南不由自主的垂下了眼睛。“是的,”他说,考虑着如何称呼江太太,终于以晚辈的 身分说:“伯母… ”“别那么客气,”江太太打断他:“彼此年龄差不多!”

康南的脸红了。“我想知道,雁容有没有信给你?”江太太问。

“刚刚收到一封。”“我想看看!”康南把那封信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江太太,江太 太匆匆的看了一遍,一语不发的把那封信收进了皮包里。她盯着康南,咄咄逼人的说:“看 样子,你们的感情已经很久了,康先生,你也是个做过父亲的人,当然不难体会父母的心。 雁容只是个孩子,我们吃了许多苦把她扶育到十九岁,假如她这次就这样死了,你如何对我 们做父母的交代?”

康南语塞的看着江太太,感到她有种控制全局的威力。他嗫嚅的说:“相信我,我对江 雁容没有一点恶意,我没料到她竟这么傻!”“当然,”江太太立即抓住他的话:“在你, 不过逗逗孩子玩,你不会料到雁容是个认真的傻孩子,会认真到寻死的地步… ”“不是这 样,”康南觉得被激怒了,他压制着说:“我绝没有玩弄她的意思… ”“那么,你一开始 就准备跟她结婚?”“不,我自知没有资格… ”

“既然知道没有资格,你还和她谈恋爱,那你不是玩弄又是什么呢?”康南感到无法解 释,他皱紧了眉。

“江太太,”他于是勉强的说:“我知道我错了,但感情的发生是无话可说的,一开 始,我也努力过,我也劝过她,但是… ”他叹口气,默然的摇摇头。

“那么,你对雁容有什么计划?你既不打算娶她,又玩弄她的感情… ”“我没有说不 打算娶她!”康南分辩。

“你刚才不是说你自知不能娶她吗?现在又变了,是不是?好吧,那你是打算娶她了? 请恕我问一句,你今年多少岁?你能不能保证雁容的幸福?雁容在家里,是一点事都不做 的,一点委屈都不能受的,你能给她一份怎么样的生活?你保证她以后会不吃苦,会过得很 快乐?”

康声低下了头,是的,这就是他自己所想的问题,他不能保证,他始终自认为未见得能 给她幸福。最起码,自己比她大了二十几岁,终有一天,他要把她抛下来,留她一个人在世 界上,他不忍想,到那一天,他柔弱的小容会怎么样!

“康先生,”江太太继续紧逼着说:“在这里,我要问问你,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你是 不是想占有雁容,剥夺她可以得到的幸福?这叫做真爱情吗?”

“你误会了,我从没有想占有雁容… ”

“好!这话是你说的,如果雁容问起你,希望你也这样告诉她!你并不想要她,是不 是?”“江太太,”康南胀红了脸:“我爱雁容,虽然我知道我不配爱,我希望她幸福,那 怕是牺牲了我… ”

“如果没有你,她一定会幸福的,你不是爱她,你是在毁她!想想看,你能给她什么? 除了嘴巴上喊的爱情之外?她还只是个小孩,你已经四十几了,康先生,做人不能做得太 绝!假如雁容是你的女儿,你会怎么样想?”

“江太太,你是对的。”康南无力的说。“只要你们认为雁容会幸福,我绝不阻碍 她。”他转开头,燃起一支烟,以掩饰心中的绝望和伤感。“好吧,”江太太站起身来。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请你体谅做父母的心,给雁容一条生路!我相信你是君子,也 相信你说的不想占有雁容的话,既然当初你也没存要和她结婚的心,现在放开她对你也不是 损失。好吧,再见!”

“等一等,”康南说:“我能去看她一次吗?”江太太冷笑了一声。“我想不必了,何 必再多此一举!”

“她——身体——”康南困难的说,想知道江雁容现在的情况。“康先生放心吧,雁容 是我的女儿,我绝对比你更关心她!”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如果雁容来找你,请 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开开门,她昂着头走了。

康南关上门,倒进椅子里,用手蒙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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